“没想到梁王殿下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这么说,凤家岂不是被冤枉的?可这‘通敌文书’,又怎么会从万锦楼被搜出来呢?”
“太奇怪了,可‘通敌文书’上有梁王的亲笔字迹,这不假!”
“……”
跟着国丈一同附和要参夜梁的官员不少,一时间,倒让整个场面的局势扭转了过来。
凤月淮看着这一幕冷冷地勾了勾唇。
不枉她在向下传阅那一份“通敌文书”的时候,故意让国丈先看到此文书。
当朝的国丈,乃是皇后娘娘的生父,其子更是在朝中担任丞相的要职。
这一家子在朝中的权势很大。
而皇后膝下有两个亲生皇子,二皇子夜寅,以及七皇子。
七皇子尚还年幼,二皇子则因为有皇后母族作为强大的后翼,在夺嫡中占很大优势。
而既然夜寅要夺嫡,那么其他跟夜寅成竞争关系的皇子,自然是皇后母族重点的攻击对象。
尤其是那些逐渐冒尖的皇子,比如夜梁。
现在夜梁出了“亲笔写出通敌文书”这么个巨大的把柄,国丈等人怎么不善加利用呢?
至于这通敌文书究竟怎么回事,又究竟怎么来的,重要吗?
夜仁帝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眼看凤家就要被“就地正法”了,兜兜转转,临了了,还要来这么一出。
“通敌文书”上的字迹,竟然是夜梁的?
夜仁帝阴沉着一张脸,看向了夜梁,视线中有震怒,有不满,却少了,足够的怀疑。
就好像他没有多么惊讶“自己的亲儿子竟然通敌”。
而是在不悦这份“通敌文书”竟然临了还出问题一样。
是的,夜仁帝其实很清楚,这一封“通敌文书”,就是夜梁等人给凤家设的局。
可他没想到,这一个局已经进展中“凤家已经全部落入瓮中”的地步了,竟然还能让凤家绝地反杀,将“通敌之罪”,推到了夜梁的身上。
夜梁做事,怎么会出现这样大的纰漏?
还是说这里面,真的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夜梁被夜仁帝这如鹰、如蛇般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梁王,你有何说?”夜仁帝的声色中,压抑着怒火和杀意。
“这是冤枉!”
夜梁一声惊呼,行了出来,“扑通”跪下。
到了这一步,他自然不能再想当然地认为那封“通敌文书”不会出问题,凤月淮临了拉他下水只是垂死挣扎。
而是,那“通敌文书”,可能真的是他的字迹!
可是怎么会呢?
夜梁阴沉的视线,暗暗扫过了一旁的林长清。
而林长清的脸色也很难看,黑沉着一张脸,明显对现下的状况十分不解。
“这是冤枉。”夜梁俯身咬牙道,“儿臣对父皇、对大夏忠心耿耿,从未通敌,也从未写过什么通敌文书,凤月淮和国丈对儿臣,是冤枉!”
“冤枉?”国丈冷笑了一声,他将那一纸“通敌文书”怼到了夜梁的脸上,“梁王不如好好回忆回忆从前写过什么,再作回答?”
国丈已经上了年纪,脸上爬了皱纹,但精神甚是矍铄,一双老眼淡淡的浑浊中带着可刺穿人心的精明,像能把一切看透一样。
“老朽知道梁王自来好学,不少地方都留有梁王的墨宝,就方才那一册册叫人大跌眼界的‘床事册子’,也有梁王的笔法。
要验证这‘通敌文书’上的字迹究竟是不是梁王亲笔,太过容易。
梁王斟酌些回话,皇上在上,若是欺君,这罪可不小。”
国丈看向梁王的眼神,就像一只久经风霜的老鹰在看一只狡猾的小鹰。
他很想将这只小鹰震慑住,却发现他竟然不能完全将他看透。
国丈很不喜欢夜梁。
相比那位受夜仁帝重视却病恹恹的大皇子,他觉得夜梁对夜寅的威胁更大。
因为此人,做事不择手段,表面仁德,其实狠辣。
这种人,稍有不慎,就会被其放冷刀。
现在有机会可以扳他一扳,他自然不会错过。
“通敌文书”就那样完全展现在了夜梁的面前。
“通敌文书”的事,他是全权交给林长清和白俞去做的。
但就算是这样,作假的“通敌文书”做好的时候,还是交到他眼前过目了。
因为他对林长清和白俞的信任,当时那封作假的“通敌文书”,他只是扫了一眼就给了回去。
印象中那“通敌文书”大体就是这般的样子。
但字迹如何,他当时没仔细看。
可,既然是用来冤枉凤家的“通敌文书”,林长清怎么可能,用他的“字迹”来作假?
是别的人出了问题?
不,最后过手的人是林长清,就算前面的人有问题,也一定过不了林长清这一关。
可,林长清……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掉链子。
为了帮他对付凤家,林长清可是连凤英都可以舍弃,他一定不会出问题……
那这么说来,这封“通敌文书”,是在从林长清的手中被交出后,出问题的。
是这封文书被落到凤英手中后,林长清准备好的那封,被换成了“由他的字迹写成的通敌文书”。
可是,是谁这么做的?
是谁这么将计就计,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在他的人将“凤家通敌”一事炒到最高 潮点的时候,猛然将他拉进了“通敌”的漩涡?
是凤英?
怎么会?她如果提前知道,怎么会任由那封“通敌文书”发酵,然后将凤家逼到这等生死一线的地步?
是凤家其他人?
也不太可能,理由跟不会是凤英一样。
那么,是朝中他的对抗者?比如,眼前二皇子一党的国丈?
夜梁夹杂着焰火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国丈身上,他的视线死死地锁着国丈,仿佛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国丈也丝毫不示弱,俯视着夜梁,二人视线碰撞之中,火药味十分浓烈。
很快,夜梁垂下了眼睑。
不是他败下了阵来,而是他想通了一件事。
不是国丈。
如果这封新的“通敌文书”是国丈准备的,他现在不会表现得这么兴奋。
那种刚发现能摁死他的雀跃,演不出来。
他也是刚刚,才第一次看到了这封文书。
可,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