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刚从胭村里救下凤月淮时,凤月淮那奄奄一息、几乎要断命的样子,凤月淮此时的柔弱,将他的心狠狠地击了击。
他来不及去问凤月淮到底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让自己置身于那样的险地,只想狠狠地抱住她,用尽全身力量去呵护她……
激动的涕泪糊了夜沧阑一身,凤月淮意识到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天神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夜沧阑被她搞得这么狼狈,一定很嫌弃吧?
她连忙想抽身离开:“夜沧阑,对不起,我弄脏了你……”
却被夜沧阑死死按住:“别动。”低眸瞥了一眼,一向有洁癖的夜沧阑对凤月淮的腌臜却是丝毫不在意,甚至还伸手为她轻抚了泪水,又温柔且霸道地环住她,“本王不介意,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也许是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浩劫和见识了一场实在意想不到的恶,凤月淮的心灵经历了很大的跌宕,哪怕是重生后已经给自己筑起了厚厚心墙的她,此刻夜沧阑怀抱的宽厚和温暖,还是让她的心有了宽慰和安抚,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海暴、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靠岸的小岛一样,一时间,凤月淮对夜沧阑有些依恋,她真的软软地依偎在了夜沧阑的怀中,那一瞬,她放空了自己:“我没事,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她是医者,她很了解,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经历过怎样精心的治疗。
不过她一时的放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就想到了那个名叫“胭村”的炼狱,她的情绪又变得紧张起来,问道:“唯淮,你去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胭村的其他女人,她们怎么样了?还有跟我绑在一起的小女孩,她怎么样了?”说着,凤月淮的声音就变得急促起来,那样危险的境地,她差点就丢了性命,她不敢去想,尤其是跟她一起被绑在火海里的小坠,究竟是什么样的下场……
“跟你绑在一起的小女孩救回来了。”夜沧阑道,他贪恋着凤月淮的柔 软,可像想到什么,眼底的深处却隐藏着风暴。
凤月淮松了一口气,声音有淡淡的哽咽:“那就好。”
那一瞬,凤月淮眼中闪烁的光泽让夜沧阑有些吃味,真希望,她眼眸里的光,永远只为了他。
夜沧阑又将凤月淮抱紧了些:“不过胭村的其他女人……本王带人去救你的时候,一路上看到了很多女人的尸体,她们伤痕累累,死得很惨。”
“……都死了吗?没有活口吗?”凤月淮的声音沙哑了很多,她极力忍着,身体还是忍不住不断轻轻颤抖,那些女人,好不容易才从炼狱中爬出来、刚刚才见到光明啊,可是还来不及踏入,就已经死在了奔赴光明的路上,这多残忍?她拼了一条命才把她们从炼狱中拉扯到边沿,可一夜过去,所有的希望,全都成了一场空,她们的结局,还是悲凉和凄惨,没有任何改变!
“没有看到活口。”夜沧阑顿了顿,道。
“是夜梁!是夜梁杀了她们!”凤月淮狠狠咬碎了后槽牙,她眼中的嗜血,仿佛要把一切都吞没,是夜沧阑的身体源源不断传给她厚重的温暖,才让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但是她的身体还是震得发抖:“唯淮,是夜梁杀了她们!我待的那个胭村,就是夜梁用变态的手段欺辱女子的地方,他们把好人家的姑娘骗过去,用尽一切下作的手段把她们变成行尸走肉,然后去满足夜梁的一己私欲。
唯淮,夜梁不是人!他是个畜生!”
夜沧阑轻柔地安抚着凤月淮,看着凤月淮情绪猛烈的样子,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嗜血的杀意,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所呈现给凤月淮的,都是安抚的模样:“本王知道,本王都知道,你放心,很快,夜梁和那些畜生,就要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凤月淮敏锐地捕捉到了夜沧阑话中的言外之意:“那些畜生?还有谁?”
夜沧阑目色幽深,看着凤月淮那一双虽然像受惊的兔子、里面却隐藏着猛虎般的暴风雨的眼神,他顿了顿,旋即开口:“月儿,你知道,本王为什么不让你碰永乐郡主案么?”
很多事都串联在了一起,凤月淮问道:“胭村,跟永乐郡主的死,有什么关系?夜梁胆大包天,把杀千刀的主意,打到了永乐郡主的头上?”
夜沧阑不置可否:“不是,也是,胭村和永乐郡主案,远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难道她看到的,还不是最深层的东西吗?凤月淮愣住了。
比胭村那样完全践踏人性和尊严更可怕的,还有什么?
“唯淮,你、早就知道胭村的存在了?”
“知道,也不知道。”夜沧阑的眼神讳莫如深,“本王知道夜梁手下有很多肮脏的动作,但是一直没查到他的‘大本营’在那里,这一次因为救你查到了‘胭村’,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凤月淮懂了,夜沧阑的人品她相信,经过上一世,她也很明确地知道夜沧阑和夜梁不对付。
所以一直心系百姓、手段虽然狠辣但为国为民的夜沧阑,早就已经察觉到夜梁在做的恶事,也早就已经在调查他,关于胭村,他知道一些头绪,但是不知道胭村具体在哪,现在才摸清了胭村的位置。
真是可惜了,如果夜沧阑能早一步,以夜沧阑的手段,是不是一定能救出那些女人、也能完完全全地护住她们,不像她……
像想到什么,凤月淮道:“唯淮,有一件事……”
不等凤月淮多说,门外传来了无殇的声音:“启禀主子,宣吟儿抓到了!”
夜沧阑低眸瞥了凤月淮一眼,看到她一副仿佛要吃人的样子,就知道很多事跟他查的和想的大差不差了,凤月淮虽然脱离了危险,可是身上还残留有不少受伤和烧伤的痕迹,这让夜沧阑很心疼,他的声音瞬间冷若冰霜:“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