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真的会被按死在“通敌”的罪责之上。
她在林长清身边两年,虽然一直欣赏他的“高洁温柔”,却也知晓他一些行事手段的严谨和高明。
林长清和他的同伙,既然已经谋害凤家到了这个地步,之后“凤家下狱”,只怕还会有更多的“罪证”来压死凤家……
如此,将真如林长清所算谋的,凤家毁了,凤家的一切,都归了这些陷害者……
而且,夜仁帝的怒火已经加深了。
他已经直接下令,要让人前往北方四城杀了父亲!对凤家的责问,也更严厉了。
而父亲正在北方四城辛苦赈灾,连京中发生了什么都不知,会不会真的因此而枉死……
凤英不敢再多想。
她只知道,她一定要阻止!
哪怕,给凤家换来一个申诉的机会!凤家,也才能有生机。
就在凤英要被拖走,侍卫要押到凤月淮时,凤英喝了一声:“皇上,臣有罪,但臣也有冤要诉!
臣认罪,是臣错信了林长清,所以误将‘通敌文书’带到了万锦楼。
此事事关‘叛国’,臣应该更小心一点,在林长清将《旧论》交给臣的时候,就仔细检查。
这样这一封‘通敌文书’能早点面世,‘通敌文书’背后牵扯到的人和‘叛国之事’,也能早点查清。
臣有罪,臣耽搁了‘通敌文书’的调查!
但皇上明鉴,此事因为臣的失误,纵然致使万锦楼可疑。
但此等大事,皇上不可偏信一人之辞。
请皇上调查万锦楼之时,同时调查林长清!
《旧论》真迹,乃是林长清亡母的遗物,此事皇上派人去林长清母家临城仔细调查,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
另,《旧论》真迹在此,请皇上将此真迹给聚宝楼的鉴宝师掌眼,向他确定臣手中的真迹,究竟是不是聚宝楼曾拍卖的那一份。
臣以性命担保,臣的四妹先前在聚宝楼拍下的那一份,一定是赝品!
夹杂着‘通敌文书’的《旧论》真迹,乃是臣遭林长清哄骗,意外放入了万锦楼中!
皇上,事关‘通敌’,若是错杀,凤家一族上百口无辜的性命是小,因而让真正的通敌者逍遥法外,才是对大夏最大的祸害!
臣请皇上,三思!”
“另,齐邈上交的所谓凤家向北楚流入金银的‘税银册子’,此事臣也认罪,但臣还是有冤要诉!
臣有罪,有罪在不该明知林尚书贪污,还多次用臣的私银给他弥补贪污的空缺,让他犯了贪污之罪却还逍遥法外。
但请皇上明鉴,齐邈所谓的‘税银册子’,其上凤家跟尚书府往来的银两,多数都是臣的私产在添补尚书府。
齐邈要上告这些‘税银’相关的罪,也只能上告在臣的头上,根本无关凤家!
但,臣是无罪的!
臣请立军令状,查臣的私银时,亦要查户部尚书府这两三年来的银钱往来。
若尚书府没有贪污,臣愿受军法、以死谢罪!
齐邈上交的‘税银册子’,不过是尚书府不想归还从臣这里借走的银钱,于是将那些银钱诬上了一个罪责,蓄意陷害臣和凤家!
皇上,此事,若是有罪,也是臣有罪,凤家只是被无辜牵连!
臣,才是最大的嫌疑者!
请皇上只盘查臣一人之罪,收回对凤家的责罚!”
凤英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她的“罪”重了,凤家的“罪”自然就轻了……
同时,经历了这么多,她自然也不会再为林长清和林家着想什么。
林长清亡母之事也好。
林家贪污之事也好。
只要是能证明凤家无罪的证据,她全都摆了出来。
林家贪污,本就是重罪,更何况尚书府竟还将所有她对他们的帮助,“改头换面”一下,就整理成了凤家跟北楚往来的证据,而林家倒成了无辜……
但林家这颗蛋,早就烂了臭了,粉饰得再好,也经不起查。
只要能查到林家贪污,她说的话,就多了非常多的可信度。
只是林长清所谓他的亡母是他不愿提起的软肋……
呵呵,林长清过往跟她说过的话,能有几分真?
真这么在乎亡母,会将她的遗物《旧论》拿来算计她和凤家?
而且她从前真的傻,林长清说什么她都信。
林长清说她不能提及她的亡母,这样旁人对他亡母的议论,会伤害到他。
如今她提及了,旁人说了他亡母半句么?
有谁,真的关心林长清所谓的创伤?
真是……可笑。
凤英又是这般想牺牲自己来给凤家换喘 息。
她觉得她说得有理有据,夜仁帝一定会参考。
她可以被查,可以受苦,但同时林长清和林家也要被查。
这样,凤家还有机会脱身……
凤英这般想着。
然而,还不等夜仁帝回答什么。
一旁的大学士就道:“凤英姑娘,方才皇上已经下令,将你贬为贱民,你一个一个‘臣’在自称,可知越矩?”
凤英愣了愣。
方才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对凤家的担忧上,似乎,皇上真的还撤了她的官、贬了她?
凤英道:“是……贱民越矩。”
大学士又道:“既知是贱民,又可知,贱民要告官,需要受鞭刑五十?”
凤英瞥了大学士一眼。
这位身穿官府,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好似十分儒雅,但是凤英一眼就看到了大学士灵魂里的冷漠。
这个人,她向来不喜欢他。
而他这是,在故意为难她?
他,跟林长清是一伙的?
大学士察觉到了凤英的目光,挑了挑眉:“莫非凤英姑娘说得头头是道,还要给凤家揽罪,却连这点代价,也不愿意付?”
激将法?
凤英的目色寒了一分。
可她铁了心要把她和林家的事情掰扯清,有些话已经放出去了,就一定不能表现出一点退缩。
“皇上既已将我贬为贱民,这点罚,我愿意受!”
说着,也不矫情,单膝跪下,已摆出了要受刑的姿态。
大学士示意了一眼,就有太监取了鞭子过来。
那是一根手腕粗的鞭子。
尽管凤家是习武之人,这五十鞭打下来,只怕也要丢了小半条命。
太监扬起鞭子,手起鞭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