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含含既然在府里演了两出大戏,她想宣扬出去的东西,凤仪之想压下,根本不可能。
不过左含含这点小儿科的手段,她没放在眼里。
凤仪之又抬目看着凤月淮:“许久,大姐都没见过你落泪了,上一次,还是你四岁的时候,你爬树摔伤了手……”
“大姐……”凤月淮回抱了凤仪之,回了一声,声音中的委屈只增不减,可凤仪之视线的盲区,她的目色却是清明万分。
其实她并不是非要哭,归根结底她要装委屈。
左含含可以跟凤仪之装可怜,她怎么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此来劝凤仪之回头呢……
但利用大姐来对付她,左含含,真是好样的。
凤月淮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寒光。
“大姐,原来你在这。”
凤月淮和凤仪之正说着什么,流光轩外,忽然传来了一道爽朗的女声。
接着,一道飒丽的红衣身影迎着光走进了流光轩内。
一眼看去,那身影比下午的阳光还要耀眼。
正是凤英。
她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比平时更红润了几分,面上的笑颜,也洋溢着喜气。
看到凤月淮,也打了声招呼:“七妹。”
凤月淮上次见到凤英,还是在万锦楼的“飞花令”上。
那时的前不久她才劝凤英说林长清不是她的良人,凤英跟她大吵了一架,当时一见面也是互掐,谁也跟谁不对付。
但如今过了些时日,凤英明显已经忘记了跟她的不愉快。
凤英就是这样,大大咧咧,跟人不会有隔夜仇,更何况是姐妹。
不过,在看到凤月淮脸上未干的泪痕后,她皱了皱眉,声音也粗了几分:“七妹,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凤月淮抹干泪痕:“没事,我跟大姐说点家常。”
凤英有些不信:“说家常有什么好哭的?”
凤月淮道:“真没事。你是来找大姐的吗?有什么事?”
她觉得不是必要,就不要凤英也为她担心了。
凤英果然被凤月淮牵引开了思绪,像想到什么,她低首笑了笑。
那一瞬,凤英不再像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而像一个小女人。
将凤月淮都看呆了过去。
其实忽视凤英身上的武将气概,她也有女子的柔美。
只是,这种柔美不常出现。
凤英道:“我跟长清的婚期定在了一月后……”
凤月淮听了这一句,心就一疙瘩:“林长清一直拖着跟你成亲,怎么忽然就定下来了?”
自她从胭村回来,夜梁那边的招就一个接一个地放。
先是左含含来招惹她,再是林长清去招惹三姐……
夜梁到底想做什么?
林长清是不爱三姐的,也不想娶她。
这一点,她上一世就看得清楚。
而上一世,三姐到死也没有等来跟林长清一个名正言顺的结局。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三姐也正深陷“跟敌国奸细通奸”的漩涡,没有要跟林长清定婚期一事……
凤英蹙了蹙眉,有些不悦:“我跟长清早已定亲,跟他成亲,不是理所当然么?”
凤月淮知道凤英不喜欢她说林长清的不是,一说一定会吵架,她现在不想跟凤英起争执。
她换了个方式问:“三姐,你上回说林长清延迟不跟你成亲,是因为父亲现在不在京城,成亲也无人主事,现下父亲也还在北方四城,长辈不在,怎么拜堂?”
她总觉得这个婚期,来得不太寻常。
凤英道:“北方四城赈灾快成功了,长清说,父亲估摸会在半月内回来。”
凤月淮听言,心更像被什么撞了撞。
真的么?
前世的半月左右后,凤家等来的,可是北方暴动,父亲身亡、二姐身残的悲惨消息!
是因为她提前派人去干预,让夜梁谋害父亲和二姐的计划无法进行,所以只能任由父亲和二姐赈灾成功么?
可如果真的这么顺利,她派出去的人,为什么一直不给她回信?
而且,夜梁在京城连连受挫,真的会放弃通过北方四城饥荒一事对付凤家么?
凤月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凤英这时又对凤仪之道:“几日后宫中有赏花节,到时京中的小姐公子多数会前往,长清要在赏花节上宣布我们的婚期,他让我打扮打扮。
接下来几天城防营有训练,我脱不了身,现在刚好有时间,大姐,你抓紧帮我挑件合适的衣裳,我不会打扮,你挑完我还要回营地。”
凤英向来只对行兵武打之事感兴趣,对林长清的柔情,是她为数不多的例外之一。
凤月淮听了凤英的话,却更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林长清跟夜梁一样,对于在他们眼中“注定要被毁灭”的凤家,他们应该只会利用、而不会牵扯进太深。
这样凤家真的被他们冤枉的那样,“成为通敌者”后,他们才不会被牵连。
林长清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定下跟凤英的婚期?还是在赏花节那么盛大的宴会宣布?他唯恐别人不知“他跟凤家关系十分亲密”?
不,不对,寻常定好婚期后,只需要写下婚帖,一帖帖送进要宴请宾客之家就行,根本没有通过赏花节宣布的道理。
林长清千方百计要把凤英引到赏花节,只有那个原因……
像想到什么,凤月淮的眼中,闪过一抹仿佛可以杀人的寒光。
但稍纵即逝,没有人看到。
不等凤仪之对凤英说些什么,凤月淮已经抢先道:“父亲和二姐去了北方四城,府里府外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大姐管,大姐哪有时间帮你挑衣服?
正好我空着,我去吧,京城时下流行什么,我一清二楚。”
“也行。”
凤英的院落十分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杂物,尤其凤英的内室,一眼看过去,竟有走进了营地的既视感。
但内室里有一柜子华丽的衣裙,却跟内室的风格格格不入。
凤英道:“这是我才找人买来的宴会穿的衣裙,花花绿绿看得我眼睛疼,本来想随便挑一件,但长清说赏花节办得盛大,让我打扮得精细点、别失了礼数,你帮我挑一件适合我在赏花节穿的。”
凤月淮的玉手扫过一众华丽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