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兴许还证据不全,可如今齐全了么?甚至连案件最原始的复刻画卷都拿出来了,还有谁认为梁王殿下是被京兆府尹冤枉的?
便是京兆府尹有问题,莫非摄政王府也要来冤枉梁王殿下不成?”
“证据已经确凿了,不管是京兆府尹,还是摄政王府,哪还可能涉及冤枉?
你们悄悄那件缂丝便服,你们中应当有人认得的,那正是梁王殿下的衣裳!
永乐郡主死前还从他身上抓下过布料。
那种缂丝衣料我知道,不仅精美,而且很有韧性,轻易扯不断,尤其是贵衣坊做的,质量出其的好。
永乐郡主只是女子,能让她将那缂丝衣扯下一小块、扯出一个洞来,她当时得是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做到此?
而且这件缂丝衣会从梁王府流出来,想必衣裳被扯破的时候,梁王定没有察觉的,否则衣裳早就被毁了。
可是永乐郡主扯破衣裳的时候,动作会有多激烈?梁王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他当时,只怕定然在做更激烈的事,才会如此,或者说,梁王当时跟永乐郡主起了很大的争执……”
“你分析得没错,可永乐郡主跟梁王殿下起了争执就被杀死了,她的死,可能跟梁王殿下无关么?
并且永乐郡主真正死亡的地点,是在胭村!
凤七小姐已经摆出了证据,梁王殿下跟胭村有脱不开的干系,胭村所有惨绝人寰的案件,也都是梁王殿下一手造成的……京兆府尹也在指认梁王殿下才是胭村案的背后指使……
这种种事件合在一起,你们不觉得巧合么?
胭村那是什么地方,专门‘驯养’女子的地方啊。
按理来说,这种地方见不得光,是定然敢招惹永乐郡主进入其中的。
永乐郡主偏偏又喜欢各处去转、去冒险。
兴许,是她意外发现了胭村的秘密,于是被灭口,就有了如今这一系列的案件……”
“如此,倒还真是苍天有眼了,如京兆府尹先前所说,如果不是那场史无前例的暴雨,永乐郡主的尸块,不可能从余山上被冲下来,这些罪恶,也不会这么快被发现……”
“有胭村那等伤天害理的事,遭天谴都是迟早的!
便是没有永乐郡主案,不久后,余山案不久爆发了么?余山上的胭村,不也就因此被发现了么?
永乐郡主,当真是枉死其中了……他们怎么敢……”
“敢与不敢的,梁王殿下,不都已经做了么?
先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永乐郡主的死他毫不知情,还假惺惺地为永乐郡主伤心。
可如今证据确凿,永乐郡主死时他就在,他还有什么好说?
而且胭村那种地方……梁王为了一己私利,为了一点权势,怎么能将那些无辜女子的性命,枉顾到了那般的地步……”
“岂止是梁王殿下?还有这些跟梁王殿下同流合污的官员,一个个的,也全都是罪魁祸首!”
“永乐郡主真的惨,何况,她还是安平将军的遗孤,是将军唯一的血脉,梁王殿下连她都敢下手,简直是该死……”
“杀人本就应该偿命,更何况梁王殿下跟永乐郡主案和余山案两起大案都有脱不开的干系……”
“太歹毒了!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梁王殿下从前演得多好?”
“也就你被他的表象给骗了,他做的那些沽名钓誉的事,哪件不是凤家给了他钱支持,他能从凤家拿钱,又是因为什么?
这样的人,也配说一个好字?可惜从前大家都被他的假象骗!”
“做出这样的事来,别说堂堂皇子了,根本就不配为人……”
“……”
夜梁听着所有人对他的咒骂和诅咒,所有人将他痛骂得猪狗不如。
看着那一件缂丝衣、和那块小破布,就那样明晃晃地摆在他的眼前。
他的气血逆流,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如果不是身边正好有一个花坛可以搀扶,他只怕已经摔倒了下去。
只是他用力撑着,还是让他显得很是狼狈。
他的唇瓣哆嗦,很想说出些什么来,可是话到嘴边,根本没有任何话,可以给自己辩解。
他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京兆府尹表面上对他服从、事事按照他说的做,可是背地里,竟然一直卯足了劲要对付他。
为了让京兆府尹更好地协助他,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告诉京兆府尹,比如关于胭村的各种细节……
可是没有想到,他以为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京兆府尹,居然一直对他有反抗之心。
而且京兆府尹这个老油条,办案多年,能在现场发现许多常人根本发现不了的案件细节。
他以为他善后做得很好,但在京兆府尹的眼中,兴许是漏洞百出。
不,不需要百出,一两个漏洞,就能让京兆府尹这只老狐狸抓住,然后反过来对付他了。
比如,那块缂丝碎布。
从头到尾,他甚至都没有发现那件缂丝衣那日被永乐郡主扯了个破洞。
那个破洞不大,所以不算扎眼,在他将破了的缂丝衣穿在身上的时候,没有什么人看到。
可是将衣裳换下之后,梁王府的衣娘浣洗时发现衣裳破洞了,自然要私下处理。
可他去过胭村杀了永乐郡主的事,怎么可能让衣娘知晓?
衣娘只当这衣裳是寻常意外破的,便简单地私下处理了,将破洞衣裳卖至黑市回收,而后就被京兆府尹那个老狐狸给收走了……
而他衣裳众多,怎么会注意少了一件衣裳?
如此种种,终究是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让他跟永乐郡主案根本脱不了干系……
老狐狸啊,果然是只老狐狸。
京兆府尹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竟然丝毫不知情。
最要命的,是他发现京兆府尹的异样的时候,证明他有罪的确凿证据,已经落到了夜沧阑的手中……
“这就是你,非要背叛本王的原因。”
夜梁背过气去,一口生血差点吐了出来。
他阴狠地瞪着离他不远的京兆府尹,仿佛要将他整个给囫囵吞下去。
甚至这还不够,还要将他嚼碎了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