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当火焰熄灭时
Jonas5152025-09-17 10:413,577

【四二七年嚎月(七月)银水(二十三日)巳时三刻】

“呃啊!!!”

道道光束射透陈潇手脚,腰腹,胸腔,阵阵疼痛撕扯着每条神经。

“没有其他元素的你,不过是个废物!”千羽缪杀气腾腾,毫不留情道破事实,似乎连手中那柄剑也凶煞骇人。

陈潇张开臂膀,浑身发力,将伤口以寒冰填补,咬着牙嘶吟:“呃呃!!!”

(陈潇!)

众师生皆起身,即将出动作前去搭救。

(谁都别过来!!!)

一记强念止住了众师生的脚步。

陈潇顽强支撑着,但是光束贯穿,切断了肌肉,就算用寒冰止了血,也无法替代肌肉控制身体。为了站着,他塑造起半具冰壳,将大半个身体盛放其中,像一具死尸被装在花瓶里。他颤抖着咬牙,喘着粗气,眉目间仍生气不息:(我,我还能战斗!)

“战!!!”

他嘶吼着,发泄着浑身的疼痛,冰刺如花绽放,寒气扰动,心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猛烈。随即,地上蹿出道道冰刺,刺向千羽缪。

“垂死挣扎。”

千羽缪刺剑,将光打入冰刺中,反借着冰刺折射攻去。蓦然,陈潇周身冰刺皆射出折光,再将他打得满身疮痍。这回没了挣扎,他全身涌着血,失了气力,如一支未开就已凋谢的花苞,无力地挂在瓶口,鲜血将寒冰染出一片斑驳血渍。他已双目失神,飞剑躺落在冰刺间。

千羽缪手中剑再闪耀起光芒。骤然,雷响风动,三十余名师生瞬间现身,挺刀架枪将之挟住,个个怒目凶颜:

“纳命来!”

尖锋将至,千羽缪环睁怒目,神识念动,惊骇众人之一瞬,在各人身前凝结气弹,同时化光脱身,转眼已现陈潇面前,气弹震爆众人,不使一人能转瞬施咒,而点出光束,射穿陈潇头脑。

鲜血渗出穿孔流淌,顺着眉心、鼻头浇落,身躯彻底没了气,躺在冰刺间的能量物质随而消散。然而这并不算完,人死了,可魂不灭,则会复生。

“死灰复燃,自当是别想了。”

千羽缪一念来便要灭魂。可才念动魂之咒印,他瞪开眼,生出惊色:“魂呢?”当拥有魂之咒印,只要念动此印,人便能见着常人不能见的魂体。而此际,千羽缪眼中只是一副死尸,却见不到灵魂脱离躯壳:“这人死了怎么不生灵魂?!”

即在此刻,一众师生已经汹汹攻来。千羽缪见状,急忙化光脱身,然而才闪至半途,一道黑影将之原形抓捕。乃是胜琪队中的鬼眼绍恩随在人群中,念动了暗之咒印。

(快缠住他!不能让他将陈潇灭魂!)

瞬时间,光影掠动,雷火簇拥,三十余个身影又现于千羽缪四面八方,刃气卷着各类雷火杀去。

而千羽缪对付陈潇虽是露了一时丑相,可他终是天赋异禀的人物,岂会轻易受困于一道黑影?只见他身影扭转,攻势到时已成风飘散,现身时,挥去剑尖,万道雷电出于众人周身。

这时,浩龙从高空猛然杀下来,随着众人展开联合御阵,顶住了这万道雷电。然而千羽缪拥有众星体质,这万雷对他来说只是一心多用。且就如此困着那三十余人,待联合御阵一破,也不过抬手灭魂的功夫。转而他下地去看陈潇尸首,仍不见灵魂脱出。

“难不成已经飞走?”他猜测道,心中忐忑不安。

“师父。”那拨适才与浩龙相斗的人,大多沐浴在复苏咒印中疗养伤势,飞下来见千羽缪。

千羽缪见则怒斥:“废物!这么多人连那个使八銐的小子都斗不过,还死了三人,居然有脸来叫我师父?简直是宗门耻辱!”千羽缪弟子们皆跪地请罪。然而看着陈潇尸首怪象,他可没有那份闲心:“此人若真是逃走了魂魄,以后再见他,你们切不可与其交手。”其弟子们虽不甘心,但也不得不乖乖应承。

忽然,千羽缪眼中似起了幻觉,陈潇身上竟被看出了些微动。他注目上去,煞是一惊,这副尸体真有东西从体内生出,在穿孔上微微蠕动。

那是乌黑的丝线物,编织在各处伤口上。

陡然,他竟被一息惊骇,心战胆寒。这股气息掠过整个墉钜平原,所有人都被这一息震慑。

勉力支撑着联合御城的浩龙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这股气息对他来说可是熟悉了,朝外头大喊一声:

“尔等死期至矣!”

千羽缪众人只当是那人临死前的犟嘴,赖得与之计较。

“他说的没错。”

他们蓦然随声看去,竟是陈潇尸首出的声,而此刻身体各处伤痕已然痊愈,只是身躯变得更加娇小。

“怎么可能?!”千羽缪众人惊退半步。

突然,千羽缪惊色变换厉色,起手射去光束。光束打下瞬间,那尸首瞬间成了座冰身。当即众人皆知,这孩童活了,或是说,适才就没死。

远处,一团如火翻腾的黑雾里可看的出人影轮廓,与无我弥仙境中的陈潇那般模样极为相似,只不过此刻现身者乃是另一个灵魂——魁杀。

(可惜啊,老家伙。)魁杀并非用言语,而是以神识传念至千羽缪脑海中:(偏偏不巧遇上这么个人,要不然,你可是能有许多作为。)

千羽缪看着那身黑雾,目瞪口呆:“黑煞!魔将!”对此,他显然有所见识。

所谓“黑煞”,地域不同,也被人别称为“魔火”、“黑气”,其是由于极强的憎恨与邪恶的情感压迫灵魂,而形成的灵魂衍生现象。黑煞非物质之一,只是灵魂衍生影响了光,从而在视觉上呈现出形如烟雾游丝,又如烈焰焚烧的效果,与咒印在视觉上的呈现大致相同。黑煞但凡接触原生体之外的生命,则会使被接触的生命灵魂产生炙燃之痛,直至其灵魂被烧尽;或由拥有黑煞的人将之收取,黑煞才会熄灭。然而黑煞产生条件极为苛刻,至今身上存在黑煞且存活在世的人寥寥无几,其中莫过于影罗最为著名,只是世人所知的影罗,身上黑煞表现为紫黑色,并非此刻魁杀表现出的至极纯黑。而黑煞及其原生体在有记载以来,皆非善类,故人们也将黑煞原生体称为“魔将”。

千羽缪将双剑聚起光芒,对身旁众弟子告诫:“切不可被他近身,一旦传上黑煞,将无可救药。”

托了陈潇的福,魁杀如今已能使用神识读取他人意识:“黑煞吗?原来如此。”读取千羽缪的意识,他已经知晓身上这团黑火的知识。他转眼看向天空,众师生正被困在万雷中,可他并不想出手解救:“看来还能再借陈潇隐藏一段时间。”他往前走,脚下并无咒印显现。

(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千羽缪传念给那孩童,即便黑煞在身,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有不小的胜算。

(真是自信。)魁杀提起笑容,仍一步步缓缓接近。

千羽缪随即举起剑,光芒再跃出剑身,一道光束即打向魁杀,即刻贯穿。然而魁杀微微一晃身影,仍是慢悠悠走着,身上半点伤痕都没有。千羽缪及其弟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一同出招,光束雷电齐发。闪光至时,魁杀乍然换了身影,现于侧旁,全部攻击打到其身后远处冰墙上,直接开出了个洞口。任师徒众人如何使咒印元素攻击,魁杀就似一道不存在实体的虚影般,来回闪身,就是不见伤着半分,反倒将远处的冰墙打塌了一大段。

“怎么可能?!他明明连咒印都没召出来!”

“幻术吗?可是根本感觉不到。”

“黑煞不是没有躲避攻击的能力吗?”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众弟子皆惊吓失色,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缓缓接近。千羽缪看在眼里,面目严肃,可心里也是惊慌失措,了无计策:“明明眼看着是击中了,可是那一瞬总被闪躲,还毫发无损。这个人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躲开了所有攻击?”看着他越走越近,心中恐惧愈甚,仿佛一个恶鬼索命,被盯上就躲不开,拦不住死亡命运。

(要我教你们吗?)魁杀可是时刻都在监听着他们头脑中,那一缕缕闪过的念头,嘲弄着他们:(拜我为师,我兴许心情好,能教教你们。那使双剑的,考虑考虑?)

千羽缪恼怒,举剑指天,立即天上星芒点点,铺满整片天空:“若是无处可躲,你如何不伤?”当即星芒往地面射出道道光束,覆盖大半个墉钜平原,射得密密麻麻,满地小孔。其中唯有空上万雷对照下的地面不受照射,不过魁杀可不在那处,而仍是在原地。

(真是可惜,偏偏是光。)魁杀再迈开步子走去,身上仍不见半点伤痕:(是不是见着黑影,就总想用光驱逐黑暗呢?就没想过用黑暗打败黑暗?)

一名弟子听出话中意来,当即起意念动暗之咒印,蓦然只觉闪现电光,随而腹部一顿疼痛。

(哟,这么聪明呢?)

只见孩童一拳已在其腹上,突而炽痛渐起,仿佛堕入火海之中被活活焚烧。

“啊啊啊!!!”那弟子痛苦嘶喊着,黑色的火已在其腹部点燃。

其他人才要围过去救,登时被千羽缪一喝:“不要靠近!”

然而为时晚矣,一阵电光闪过,魁杀只在每人身上轻拍一下,剩余十四名弟子瞬间皆受黑煞焚烧,个个滚地抓挠,痛喊得撕心裂肺。

(这下,连灭魂都不用了吧?)魁杀站在千羽缪面前,轻笑念意,真是像极了一个索命小鬼。

“你……”千羽缪惊恐万分,抖抖缩缩退了两三步:“你莫非是,莫非是那魔龙人?!陈潇?!”

魁杀嘿嘿两嗓惊诧笑声:(打了这么久,你连在跟什么人打都不知道?!)忽变了脸色,(陈潇刚才已经被你打败了。现在,我,叫魁杀。)趁着千羽缪惊恐而反应迟钝,魁杀猝然一闪,背对着现身于千羽缪身后,放下右手。

“呃啊,啊啊啊!!!”

千羽缪腰间燃起黑火,很快便蔓延至全身,身体无伤,但受着灵魂灼烧之痛可比身体之痛还痛上百倍,任凭如何在地上滚打也无法将黑煞熄灭,唯一能做的只有痛喊,扯开了嗓子痛喊。

喊叫声响彻整个墉钜平原,夹着令人胆寒的死亡恐惧。不久,喊声渐而平息,火焰熄灭。

千羽缪一死,上空万雷消失,众师生落地来。这时魁杀为了不暴露自己,早已将身上黑煞隐去,化回陈潇模样。然而陈潇灵魂还未苏醒,身躯转化一刻便瘫倒在地,陷入昏迷。

继续阅读:第二十三回 五方山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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