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卢兹被神秘三人组中一位名为米诺的孩童,运用能力传送到冥河之中。
所谓“冥河”,是各星系长远相隔间的黑暗区域。其区域极为广阔,以前各星际文明尚未拥有穿行此区域的技术,一旦进入深处,即会迷失在其中,而将它视为文明接触屏障,如同魔神界古代传说中分隔地界与冥界冥河,故而得称“冥河”。星际联盟将冥河从浅至深分为边缘区、弥留区、迷失区、淹没区,一旦进入弥留区,成功返回星系的概率将越来越小,至淹没区则失去返回可能,彻底消失在冥河之中。
李卢兹此次被传送到的地方,正处于冥河的边缘区与弥留区之间。按一般飞舰而言,必然可以返回星系。然而李卢兹却是孤身一人,完全漂流在宇宙之间,受星系极为微小的引力影响,不至漂入冥河更深入的区域,而且冥河的边缘区少有航线,通常只有第三阵营的飞舰才有可能出现在此区域。为了活下去,李卢兹以咒印施展各种能力,造了一颗可以封住空气的巨大钢铁圆球,使自己得以在太空环境中生存,并时常化成光,推着圆球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飞回星系,累了便躲到球里休息。
日复一日,他历经近一个月的时间,至五月二十一日止,仍未飞离边缘区。然而万幸,这一天他照常推着圆球前进之时,发现了一艘正停留在边缘区休息的军团飞舰,随后便杀人夺舰,安排了一条去往黑界的航线,准备去找摩塔克要钱,准确地说,是敲上一笔足够令自己过得安逸些的钱。
一个多月后,他已走完大半路程,却偶然发现一艘涂有黑界著名军团——玉枪骑守护军——团印的小飞舰,竟反常地出现在他这条本就偏僻的航线上。
玉枪骑守护军,是一支由黑界各方大势力合力组建的安保军团,负责维护黑界内的航行安全,除非黑界瓦解,否则不会出现在黑界以外的地方。
混迹黑界多年的李卢兹,凭经验产生猜疑,盯着这架飞舰。随后不久,飞舰更加反常地换了航行离去,而那条航线指向的地方,是一颗仅用于辅助航线定向的脉冲星。换言之,航线终点没有文明或生命的存在。李卢兹当即料定其中必有隐秘,手动追踪而去。
跟了一程之后,他发现那飞舰速度降低,正缓慢穿行在陨石带之间。他判定,此种飞行动作并非为了躲避陨石,而是正在通过检验通道。而陨石带附近,只有一颗远离恒星系的荒芜行星躲在暗处。而在航舰仪器的探测中,那行星只有微弱得真好满足让人畅快活动的引力,所带来的意为即是,这颗行星乃为人工造就。
明白那飞舰去向的李卢兹,将所在飞舰设置自动航行,使之驶向一个他随意设下的地方。紧接着,他飞至飞舰外,独自一人化成黑暗中的黑暗,飞向那荒芜行星,以躲过检验。
在这毫不起眼的行星里,除去荒芜的伪装层,其中没有日月星辰,乃有飞具漫空,大街小巷,高楼小栋,灯火通明,实是热闹得很,堪比一个低级文明的国度,可鉴早在此域存在了不少时日。
李卢兹运用佘姆人与生俱来的骨骼变化能力换了一身形象,扎入人群中绝不起眼。他在街上逛着,耳里传来各种叫卖谈笑声,却没有一个字被他听入了意:“玉枪骑居然搞了这么个地方营生?”再看这街两旁,卖的都是些饮食作物,“他们想独自开枝也没理由卖这些。难不成是另有他人?”
忽一见,两个满身装备的怪形军士正走在街上,战甲上印着一个图案——深蓝色倒三角里插着一把逆牙的光剑。
“圣夜!”李卢兹完全识得这个图案,这是排在十大威胁第五名的圣夜军团的团徽。他冷静地走着,毫无异相,心中却疑惑丛生:“他们怎么也在这?玉枪骑和他们素无往来……肯定还有‘别人’在这。”他故作动作,借机四望,“这些商贩都是仿生人,走在街上的不像是移居者,偶尔有圣夜军团的人走过,却不见有旅商。这个地方,大概是一个军团据点……而且可能是圣夜的隐藏据点。四周没有戒备,顶壳应该是有探测仪器,看来不能轻易用神识和咒印……要找个航行港看一眼了。”
穿过几条街道,李卢兹转一眼就看见了目标。他嘴角微微一提,心中豁然开朗:
“果然,这里就是,圣夜的隐秘军塞!”
一目眺望而去,那远处穷极宽广,有序地悬停着一艘艘巨大得可比上小行星的大型护卫舰,最小也有巨山般庞大医疗舰,那舰上皆印着一色的圣夜军团纹章。
然而李卢兹并未在航舰中窥见任何主副指挥舰的身影,即刻心里有了定论:“这些不过是用来守护这颗行星军塞的护卫舰队。母舰不在,他们的当家——瓦默萨·狼胆——也就不在。”一涌而出的歹念瞬间占据他的心思,“这颗军塞,我就收下了。”转念一想,“不过,不是现在。玉枪骑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仍是个谜。瓦默萨不在,难道,还有更好的买卖?”李卢兹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不断变得疯狂的表情,但内心已经亢奋起来。
就在此刻,航行港顶上巨大入口处,一艘玉枪骑的小飞舰正调整了姿态缓缓飞下,在偌大的航行港中犹如群山里一只孤独的飞鹰,动态抢眼却小如芝麻。
“又一艘……”李卢兹看得明白,这飞下来的玉枪骑飞舰并非先时跟踪下的那艘,这意味着,又有人偷偷地来做买卖了。痴迷于此的他,嗅觉极度灵敏:“现在看来,不得不真正地换上另一个身体了。”他自顾自,却十分明白自己在念想什么,“你已经陪伴我够久了,李卢兹。名字,我还会再继承下去。”随即他默不作声往航行港走去,同时拉下了嘴角,淡化了疯狂的表情,仿佛在做一场哀悼。
航行港内,十余支各有十人组成的军士小队,胸前挂刀,一刻不松懈地满场交替巡逻,配合着六座遍布在航行港周围的监视塔,任一只飞虫也找不到盲区进入。偏偏,那一人在广阔下那么显眼,他径直往停泊在航行港的航舰走去。
“港内四号区出现非法进入者!”一声响亮的警告声响彻整个航行港,四队巡逻在周围的军士小队闻讯而来:“请立即展示你的身份!停止靠近!立即展示身份!停止靠近!”
四十名全副武装的军士围住李卢兹,早已召出深浅不一的青绿色咒印,胸前挂刀出鞘在手。他们战甲上的衣领形态一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头盔罩在头上,看不见一丝发肤,而第一时间使用头盔读取李卢兹手上的腕灵:“腕灵无法被读取!标识为入侵者!现在对你进行最后一次警告!展示身份!”
若是李卢兹用着平时的容貌走在此间,军士们必定连发出一句警告都不会有而直接对其攻击。可如今他这一身毫无被记录的体态容貌,加之李卢兹失去音讯长达两个月有余之后,谁又能想到他竟会出现在这偏僻隐秘处呢?显然在场者,没有人有一丝念想往这一方面联想。
李卢兹故作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为自己增添些威慑,足下一色咒印展现。原本他的咒印处于魅海末阶,距离化成幽邪咒印还有一段差距,然而在经历长达半个月,日复一日在冥河边缘区的挣扎求生之后,此时他的咒印已然跃动着紫色的光芒,即便不吭一声,也足以震慑这四周的军士。
军士们皆窸窸窣窣往后散开两步,一变咒印,使增幅铠甲发挥效用,尽皆全身流光溢彩,元素咒印飞绕双肩,这是做好以命相搏的准备。
“怕了?”李卢兹神态自若,轻轻叹了一声:“怕,就让开。”
“请说出你的名号!到此的目的!”一个豪迈的声音从李卢兹左边传出,听不出有三分惧怕。
李卢兹轻蔑一笑:“喊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有耳聋。”转而缓缓问道,“你们谁知道,刚才那艘飞舰里,坐着什么人?”
“废话真多。不想死,就马上停止抵抗!”另一个声音从右侧传出。
李卢兹张开胸怀道:“我也没抵抗啊。”
这时,李卢兹身后一人举直了拿刀的手,向天上竖起了三根手指。那人手还未放下,航行港内倏忽展开一层防护罩,登时众人咒印皆散去。
“嗯?”
李卢兹挤出一脸才反应过神的神态,突然背后闪下一记寒光。
“呃啊!”
一声痛喊,李卢兹身后已然被劈了一刀,皮开肉绽,即刻鲜血直流。李卢兹往前踉跄了两步,面前随即刺来一排刀尖。他急忙低身一躲,顾不得背后疼痛阵阵,马上撞开人要跑。军士们那容得他活着离开,当即个个如鬣狗铺象般,举着刀就往上冲,一刀割腿肌,一刀断脚筋,一刀捅软肋,一刀插臂膀,一刀切后颈,一刀剁腰背,一刀刺胸腔,一刀抹喉口,刀刀皆致命,手手不留情。
不再听闻半声痛,李卢兹当场倒在血泊中。
“娘的,让你狂。”
众军士去了头盔,满面凶恶,鄙夷嘲笑,连半口唾沫都懒得给,直接调出一队人将这烂肉身首拖走,其余人等又组成队伍继续巡逻。
却见一人在血泊边擦了擦那刚从李卢兹胸口下拔出仍残留余温的血刀,一抹邪狂的笑,诡异地挂在脸上,看着被拉走的血人,随后才收刀转身赶上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