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毅亮明身份之后,整个墩台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原本嚣张跋扈的锦衣卫们此刻全都被震慑住,哗啦啦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吴毅冷眼扫视着这群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败类,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处理他们,以儆效尤。
就在他思考之时,忽然感觉脚下的墩台地面开始微微颤抖。
紧接着,南方似乎有沉闷的雷声隐隐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吴毅心中一凛,连忙快步登上墩台三层,向南边望去。
只见远处天际尘土飞扬,遮天蔽日,铺天盖地的北戎骑兵自南向北,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不好!北戎骑兵来袭!”吴毅心中大惊。
没想到这帮蛮子居然从南边过来了!
牛栏山墩台的防御方向是向北,各类绊马索、鹿角全部指向北面,南面完全不设防。
况且从这群骑兵冲锋的威势来看,至少有上千!
哪是牛栏山墩台这三五十号人守得住的?
即使附近还有其他墩台增援,也远远不够!
吴毅眉头紧锁下楼,对墩台内一脸懵逼的锦衣卫们命令道:“所有人听令!立刻拿起武器,准备战斗!北戎骑兵来了!”
锦衣卫们知道刺客面对的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手忙脚乱地拿起武器,准备迎击即将到来的敌人。
吴毅对趴在一旁捂着屁股瑟瑟发抖的小旗官,厉声喝道:“你,立刻去把墩台外的守军和锦衣卫全部叫进来!告诉他们,北戎骑兵来袭!”
小旗官闻言,吓得放了一个蔫儿屁,跌跌撞撞地朝墩台外跑去。
片刻后,原本还是嫌犯的墩台守军蜂拥而入。
一部分守军用礌石抵住墩台入口,其他守军迅速上到三层,取下弓箭进入射击位置。
梁满仓看着跟在吴毅背后点头哈腰的锦衣卫小旗官,百思不得其解。
吴毅来不及解释了,凑到他身边问:“墩长,能守住吗?”
梁满仓惨然摇了摇头说:“完全没可能。就咱们这几十号人,北戎骑兵一到立刻就灰飞烟灭了。”
吴毅沉声道:“那咱们撤吧!”
梁满仓摇了摇头说:“我们是北疆边军,守土有责!”
“北戎的蛮子们在幽燕省烧杀抢掠害死多少百姓?他们来了我们怎么能退缩?”
“干死一个不亏,干死两个够本!”
梁满仓说的慷慨激昂,吴毅却觉得没这个必要。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呗。
可当吴毅研究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就发现跑都没地跑。
牛栏山墩台坐落在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谷中,东西两侧都是高山。
南边是北戎骑兵冲过来的方向,往北逃的话两条腿又不如四条腿快。
凭自己的身手,带着高扬爬上山逃命也能做到。
可墩台守军全都死定了。
吴毅迅速扫视四周,初春时节,草芽初露,嫩叶初绽。
他凝视着风向,心中已有了计较,转头对身旁的梁满仓道:“墩长,咱们得放把火。”
梁满仓闻言,脸色一变,急道:“放火?这可使不得啊!山火一起,咱们也得被烧死啊!”
吴毅微微一笑道:“你听我说,现下是初春,幽燕省地处大乾最北,此时节多刮西北风。咱们点燃枯枝败叶,站在上风头,那火势自会一路向南蔓延。咱们再趁机往北撤,定能安然无恙。”
梁满仓仍是犹豫,皱眉道:“放火烧山可是大事,万一酿成大祸,咱的可担待不起啊。”
吴毅沉声道:“你别被山火吓破了胆!若是不放火,北戎骑兵一旦冲来,咱们便只有死路一条!”
“北戎骑兵至少上千,就凭咱们这点人马,你刚也说挡不住!”
“况且这里是北疆边境,北戎骑兵从南往北冲,很可能是要回北戎。我听说总兵常大坤已将边军骑兵集中起来,寻找与北戎骑兵决战之机。”
“咱们若是能放火烧山,阻其去路,说不定便能给边军骑兵创造机会,一举消灭这伙北戎骑兵!”
吴毅的话有理有据,梁满仓稍一犹豫,拍着大腿道:“他奶奶个熊的!人死鸟朝天!这次就听你的,和他们拼了!”
两人各自带着一批人马迅速行动了起来。
吴毅指挥着手持火把的锦衣卫们
点燃了堆积在地上的枯枝败叶。
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带着初春的干燥与狂野,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
梁满仓则带领着守军,他们手持斧头和镰刀,开始砍伐周围的树木和灌木,迅速弄出一条隔离带。
有人的手被划破流出了鲜血,但他们却浑然不觉,只一心想着要快些完成这道生死防线。
隔离带逐渐成形,将火势与墩台之间隔开了一道安全的距离,确保火势不会蔓延到墩台之上。
为了保险起见,吴毅还命令锦衣卫和守军在隔离带内侧挖掘了浅沟,并用水袋浸湿泥土,筑起了一道简易的防火墙。
这样,即使火势稍有失控,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挡火焰的蔓延。
火苗越来越旺,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一条愤怒的火龙,咆哮着、奔腾着,向着南边的北戎骑兵席卷而去。
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绚烂的红色。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却彻底打乱了北戎骑兵的阵脚。
原本那些蛮夷之辈还嚣张跋扈地冲锋陷阵,刺客却面临被火焰吞没的危险。
但北戎骑兵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在最初的惊愕之后,他们迅速镇定下来,开始尝试突破这片火海。
几次冲锋,几次试探,他们发现火势实在太过猛烈,根本无法穿越。
马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惊恐,嘶鸣声此起彼伏。
骑兵们虽然勇猛,但面对这无法抗拒的自然之力,也不得不选择退却。
北戎骑兵调头向南,另寻出路去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中,梁满仓长出一口气拍了拍吴毅的肩膀说:“多亏你了,这主意出的不错!”
吴毅擦了擦被火烤出来的满脸黑汗,一笑漏出一口大白牙。
锦衣卫小旗官夹着双腿来到吴毅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大人,小的知道错了,看在小的刚刚卖命放火烧退北戎骑兵的份上,能不能留我一命?”
“你这是干什么?”梁满仓瞪圆了双眼看着小旗官,又一脸迷茫的看了看吴毅。
吴毅挠了挠头说:“对不起了墩长,我骗了你,其实我是锦衣卫中前所千户,混入北疆边军是带着任务来的。”
“千……千户大人!”梁满仓身子一震就要下跪,被吴毅一把拉住。
“墩长,你别这样,我在咱们墩台待的这段时间可以确认你们是无辜的,和北戎走私的事要从松树沟墩台查!”
话音未落,碾子捂着屁股凑了过来,一脸尴尬的道歉:“千……千户大人……我……说错话了……你将来生孩子一定有**!”
“……”
吴毅真想告诉他,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调整了一下心情,吴毅对高扬说:“扬哥,待会火灭了,你把中后所这些锦衣卫押送道青塘镇,交给王朝,让他详细审问拿下口供!”
高扬点头道:“中后所这些人贪财弄权,罪不容赦!”
吴毅笑道:“扬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嗯?还有什么二?”
吴毅说:“我们要查的可不光是边军走私,甚至还有私通北戎,这种动摇国本的罪名,中后所几个总旗小旗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猜这其中肯定有隐情,甚至和北戎私通的就是中后所的人!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找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