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庄的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吴毅,砸了咂嘴道:“小兄弟,咱们赌坊里虽说吃喝不要银子,可你也不能浪费呀。”
吴毅揉了揉肚子委屈的说:“谁说我浪费了?我肯定能吃完!你就给我上!”
光头无奈,低声对身后一个穿着短衫的年轻人吩咐了两句。
没多一会,穿着短衫的年轻人给吴毅端来了一盘牛肉,看上去也就半斤多,还切成了薄薄的肉片。
“你们这也太抠了……”吴毅用手指捏起一片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就没了。
还不够塞牙缝的。
“发牌发牌!”同桌的赌徒已经不耐烦了,连胜催促。
坐庄的光头递给吴毅两张牌,吴毅吃了一口牛肉用手捂着看了一眼,一张天字牌一张四,六点。
光头开牌,两张地字牌!
赌徒们骂着街看光头把银子全都扒拉走了。
只有吴毅还没开牌。
“快点,就差你了!”光头不耐烦地催促。
吴毅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了飞龙探云手,把手里的四换成了牌堆里的另一张天字牌。
开牌,一对天!
“哇!!!”
“嘶!!!”
“冤家牌!!!”
赌桌周围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么巧?”光头嘟囔了一句,把钱如数赔给了吴毅。
三把过后,已经有人看出来吴毅运气正盛,有人开始旁押吴毅。
所谓旁押,又称买码,是指围观看牌的人不参加赌博,但是选择性押注某人的胜负,押对了跟着赢,押错了跟着输。
吴毅自己押了十几两银子,旁押自己的零零散散也有个二十几两。
光头不得不重视了起来。
重新洗牌,打骰子,然后发牌。
光头开牌一个八一个九,吴毅开牌一个五一个四,又是绝杀。
因为有人旁押的原因,光头因为吴毅这把牌输了三十几两,就算赢了另外几个人也没赚到。
吴毅四连胜,赌徒们已经开始相信他今日运气正红了。
赌徒都是相信玄学的,所以很愿意抱住吴毅的大腿,第五把旁押的银钱超过了五十两。
这次光头干脆虎头配老九,混了个零点,输给了所有人。
满桌赌徒欢天喜地地数银子。
吴毅吃完了盘子里最后一片牛肉,对光头说:“再给我来一盘!”
光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身后穿短衫的年轻人吩咐了几句。
穿短衫的年轻人又给吴毅端来一盘牛肉,这次看上去有一斤多。
除此以外,吴毅背后出现了两个身材魁梧表情严肃的大汉。
根据张龙赵虎的汇报,皮条赌坊不怕赌徒赢钱,只要你不是出老千,所以这两个人应该是来盯着自己有没有耍诈的。
为了配合对方,吴毅特意挽起了袖子,让对方看清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
光头犹豫了一下,继续发。
吴毅继续赢。
赌桌上爆发了一片喝彩声,旁押吴毅的赌资超过了一百两,光头这次输的很多。
他摇了摇头正想继续发牌,有个男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拉他衣角的男人身着一袭灰色长衫,那长衫本是文人雅士之装,穿在他身上却显得颇为不合时宜。
他身材瘦弱,骨架子像是被抽去了几根肋骨,长衫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却给人一种衣不胜体、摇摇欲坠之感。
穿长衫的男人一脸堆笑,笑容里夹杂着几分讨好与谄媚,声音细若蚊蚋:“虎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光头庄家斜睨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与不屑:“哟,你小子还敢来啊?欠了我一百两的赌债,啥时候还啊?”
穿长衫的男人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谄媚,几乎要溢出来:“虎哥,你再借给我点呗,我翻本了就还给你,保证一文不少。”
光头庄家冷笑一声,声音如炸雷般在赌场中回响:“你别扯淡了!你欠的钱还没还上,还想再借?你当我这儿是善堂啊?今天你必须还钱,要不我弄死你,信不信?”
光头作势要打,穿长衫的男人连忙捂着脑袋后退两步,连忙说道:“虎哥虎哥!我这次带东西来抵押了!”
“哦?你连媳妇都输给我了,家里还有什么东西抵押?”光头一脸玩味地看着穿长衫的男人。
穿长衫的男人从身后拉过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衣衫褴褛,补丁叠补丁。
她的脸庞虽带着孩童的天真,但眼中却闪烁着一丝明显的畏惧。
“爹爹……你不是说带盼儿出来买好吃的吗?盼儿害怕这里。”小女孩使劲往穿长衫的男人身后躲,根本不敢去看光头。
小女孩虽然年纪小,但长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光头眼睛一亮,笑着对穿长衫的男人说:“原来你小子还有个这么可爱的闺女,你真舍得把她押给我?可别一会后悔!”
穿长衫的男人连连点头道:“虎哥你放心,我的赌品你知道,从来是说一不二!再说了,我只要赢了钱立刻就把她赎回来。”
吴毅看着穿长衫的男人这幅丑恶的嘴脸,眉头拧成了麻花。
坐在吴毅旁边的赌徒也愤然地自言自语:“牛二这混蛋,把老婆输了还不算完,居然还要押女儿!”
吴毅搭话问:“兄台,你认识这人?”
坐旁边的赌徒鄙视道:“谈不上认识,这混蛋是真定府出了名的泼皮闲汉,整日里坑们拐骗,弄点钱就来赌。”
吴毅追问:“你刚刚说他把老婆输了是怎么回事?”
“嗨!这混蛋嗜赌成性,两个月前在这里输红了眼,拿老婆抵押换了二十两银子,当天就全都输光了。”提起牛二的光辉事迹,在座的赌徒没有不鄙视的。
吴毅愕然道:“把老婆给输了?那他老婆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隔壁的赌徒摇头道:“被赌坊的打手从家里拖走了,据说是卖到了凝香阁,她一个生过孩子的妇人进到青楼,只能做最下贱的生意了。”
他的话听得吴毅一股无名之火腾的冲上大脑。
这是多么丧心病狂的混蛋呀!
老婆被输进了青楼,现在居然又要拿女儿换赌资!
光头显然是看上了牛二的闺女,五六岁的小姑娘本就好卖,再加上她长得清秀,随便一转手就是一二百两。
但该压价还是要压价,光头故意说:“你想押你闺女也可以,可她年纪太小,只能给你十两银子。”
“十两就十两!都听虎哥的!”牛二点头哈腰地对着牛二伸出了手。
牛二数出九两银子放在他手里。
赌坊规矩,九出十三归,也就是说借十两银子只给你九两,但是还钱的时候要还十三两。
当光头把手伸向盼儿的时候,盼儿下意识的往牛二身后躲去。
牛二一把把她从身后拽了出来,往光头怀里一塞,一边数着银子一边对盼儿说:“盼儿你别急,等爹赢了钱就把你赎回来!”
要不是自己有任务在身,吴毅真想一拳锤死这个混蛋!
牛二拿了钱,又在盼儿的卖身契上按了手印,开开心心的围着赌桌转了两圈,没有着急下注。
光头没再理他,继续给赌桌上的赌徒们发牌。
吴毅连赢三把,面前放了二百多两银子,旁押的赌资也已经接近了五百两!
光头压力有点大,不过皮条赌坊流水很大,几百两倒是输得起。
牛二也注意到了吴毅士气正盛,钻进人群把手里的九两银子旁押在了吴毅身边。
本来吴毅玩的很轻松,他这一押到给吴毅整紧张了。
虽说牛二该死,可他闺女是无辜的,总不能真让小女孩被赌坊的坏人抱走吧!
吴毅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两张牌发了过来,吴毅看了看,一张三一张五,八点。
光头开牌,两张四。
吴毅舔了舔嘴唇,用飞龙探云手把手里的五换成了六。
三配六,皇上牌,牌九中最大的牌面组合,相当于斗地主里的王炸。
“哇!!!”
“小兄弟今天运气好壮!”
“就押他!就押他!”
围观众人一片惊呼。
光头咬着牙赔了吴毅二百多两,又赔了旁押的五百多两。
这一下就输了七百多两银子,哪怕是皮条胡同财大气粗也有点肉疼。
牛二乐呵呵的拿到了八两一钱银子,吴毅戳了戳他说:“你赢钱了,先把闺女赎回来吧!”
牛二请哼一声说:“这才刚开始,今天我要把我失去的全都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