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靖笑笑,上了副驾。
电线杆说:“左总,你应该坐在后面,那样才有老板的派头。”
“滚蛋!”左靖说,“再啰唆,这车也不让你开了,我自己开,还能省一份工资。”
电线杆吓住了,大喊:“你不会要炒掉我吧?”
左靖说:“现在公司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我养不起那么多闲人。”
“不行呀!”电线杆绝望地大叫,“你炒了我,让我上哪儿去呢?我找不着工作!”
左靖无情地说:“那就降工资,你一个月两万也太离谱了,整天干什么了,就要两万?”
电线杆嘀咕:“不是你主动给我的吗?……降多少你说吧,反正不能炒掉我!”
“五千!”左靖说。
电线杆猛踩一脚刹车:“喂,你也太狠了吧!八千!不能再少了!”
左靖想了想说:“行,成交。”
电线杆这才一边继续开车,一边苦着脸抱怨:“刚相了个姑娘,对人家说我年薪三十万,这下可好,十万都不到了。”
“你该不会说这车也是你的吧?”左靖讥讽道。
电线杆抓抓头皮,不好意思地说:“也就糊弄过那么一两次,等关系稳定了,我会说实话的。”
车子平稳地向前开去。
左靖转头看向窗外,心情再次变得阴郁。
他愁的是,大话已经在陈秋莹面前说了,却不知如何开始,虽然可以请教钟励,但钟励的公司也刚开始运营,不知有没有精力被他频繁骚扰。
电线杆这时突然说道:“可以去把韩总监请回来呀!”
左靖吓了一跳,瞪着电线杆:“我刚才和你说话了吗?”
“你没说,但你在想什么,我能看出来!”电线杆说。
左靖无言以对。
电线杆继续说:“韩宝珍虽然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但工作能力真没得说,她要是肯回来,咱们靖堂也就成功一半了。”
左靖还是沉默。
电线杆看了看他,又说:“不过左总,无论您沦落到哪步田地,我朱憨成发誓一辈子追随您,永远不离不弃!”
左靖沉默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转头问他:“朱憨成是谁?”
电线杆说:“是我的真名,但我自己很不喜欢这个傻名字,宁愿你叫我‘小电’。”
左靖顿时笑了,想了想说:“朱憨成,不,小电,从现在起,你的工资涨到一万了。”
“好嘞!”电线杆喜不自禁,手舞足蹈地大喊,“左总我爱你!”
姜福生对左靖要带他去靖堂的举动,感到心情复杂。
此刻,姜福生、左靖、陈秋莹三个人在客厅,陈秋莹和左靖对姜福生形成包抄之势,令他无处可逃。
他不想与左靖对视,只盯着他母亲,半晌才说:“你觉得这安排合适吗?”
陈秋莹说:“目前你们只有靖堂能经营,总不能眼看着那个公司荒废下去吧?”
姜福生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靖堂的员工已经走了一大半了。”
陈秋莹说:“员工重新招就是了。”
姜福生不耐烦了:“妈,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就是让你妈离婚分财产走人,不想留下来陪着左家人耗,是吗?”左靖冷不防地插嘴。
姜福生沉吟片刻后说:“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靖,恕我直言……”
“又改口了?”左靖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然后转头看着陈秋莹,“陈姨,他该叫我什么?”
“福生,小靖是你哥哥!”陈秋莹低喝道。
姜福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大概在他看来,有钱的可以叫“哥哥”,现在左家没钱了,那么叫什么都一样。
“恕我直言。”姜福生继续说,“靖堂就算架子重新搭起来,你也不见得有经营的能力,论起经验来,你可能还不如我。”
这倒是实话。但左靖并不打算认输,因此他不动声色地说:“我可以请人来做军师。”
“那还不如请我呢!”姜福生讥讽地说。
“你不行。”左靖简单粗暴地回应,“你格局、眼界,还有经验,都太低端了。”
“你……”姜福生的脸涨得通红。
陈秋莹担忧地看着二人,一脸无措,生怕他们下一秒就打起来。
左靖又说:“实话你不爱听,我也没办法。就一句,靖堂我要重新开始,你要来就来,要走也可以,但我话说在前头,陈姨不能走,她是左家的一份子。”
“她是我妈!”姜福生说。
“她也是我父亲的妻子!”左靖说,“从法律上,夫妻关系大于亲子关系,你没学过法,我不怪你。好了,陈姨,你要我说的事,我都说完了!”
左靖说完便上楼了。
姜福生气得浑身发抖,转身瞪着陈秋莹:“你就看着他这么欺负我?”
“小靖说得没错,你应该听。”陈秋莹无奈地说。
“如今他也不是少爷了,还在我面前摆什么谱!”姜福生气愤地说,“我才不跟他去那什么靖堂,他能给我开多少钱工资?”
楼上,左靖的回答遥遥地传来:“五千。”
姜福生气得双目圆睁,竟不知如何回应。
左靖的头又探出来,悠悠地补充了一句:“顺便告诉你,小电的工资是一万。”
然后他才得意地收兵,推开房间门,刚要进去,手机响了,是电线杆打来的。
他接起来,电线杆在那头气喘吁吁地说:“左总,你知道青衣江项目是谁接手的吗?”
左靖眉头皱起来:“谁接手都跟我们没关系了,反正那项目的合约已经解除了……”
“是钟励,钟励!”电线杆在那端甚至惨叫起来。
左靖一怔。
办公室的落地玻璃一分为二,占据了整面墙壁。为了找到这种视野开阔的办公室,钟励愿意出更贵的租金。
因为他喜欢站在高处俯视一切,掌控一切的感觉。
如今,所有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中,也许,是父亲冥冥之中的庇佑吧,一切都进行得太快,也太顺利了。
华恒的风波,他不需要过多使力,便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因为承包商们受够了华恒经理人的欺压,而且款项拖欠得实在不像话,只需轻轻拨火,大家便迅速响应,至于需要的证据和材料,自然由他来准备。
至于青衣江项目,他也是志在必得,因为这个项目本就是由他亲自做起来的,被左念堂一句话便夺了去,他从来就没有甘心过。
一想到左家可能凭借这个项目翻身,他便什么都不顾了。虽然他知道对不起左靖,左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无比信任他。但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左靖是个不管事的人,就算知道项目是他抢走的,应该也不会在乎吧!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才拉回游离的思绪,坐回椅子上,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