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珍说：“你是不是喝了酒?还想开车?”
左靖哑然，方才他的确是喝了一点。
“下来吧！”韩宝珍冷冷地说：“我送你。”
左靖只得下车，对韩宝珍说：“喂，你的语气能不能调整一下，你不是我的私人助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板呢！”
“我是你的私人助理，但并不是你给我发的工资。”韩宝珍说：“要想我拍你的马屁，请先回公司入职谢谢。”
左清只得闭嘴，跟随韩宝珍走向她的车，拉开副驾驶的门跳了上去。
韩宝珍发动车子，缓缓驶离停车场。
左靖打量着这车，以及开车的这个女人，嘴又痒了，他说：“怪不得不讨人喜欢，单看你这车，就不是女人开的。”
然后他突然福灵心至，凑近韩宝珍好奇地问：“这么粗犷的车，想来也不是你本人的，该不会是占了哪个男人的便宜，从人家那儿顺来的吧……”
车子吱地一声急刹，左靖一个不防备，头差点撞上挡风玻璃。
然后韩宝珍冷冷地说：“下去。”
左靖好象没听清：“什么?”
韩宝珍却不再重复第二遍，她身体突然弯过来，那么宽的车体，主驾和副驾的距离也不小，但她的身体就是柔韧地突然延伸过来，直接越过了左靖，然后推开车门。
左靖猝不及防嗅到她身上一股沐浴露的清淡香气，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人已被她推了下去。
然后车门被砰地关上，车子绝尘而去。
左靖目瞪口呆，这个名义上的助理，居然就这么悍然翻脸，将他扔在凌晨一点空寂的大街上。
这是什么世道?
这是什么女人！！
但是左靖却并不怎么生气，反而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屁股笑了起来。
他想，他大概找到这个女人的罩门了。赶走她，指日可待。
*
他沿着马路牙子，晃晃悠悠地朝前走，已经很久没有独自一个人在夜风中走路了，上一次这么干的时候，大概是四年前，他与左念堂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那时，他刚刚回国，但先进文明的美利坚合众国并没能把他改造成勤奋上进的好青年，反而升级了他那颗发誓要废到底的决心。
他不去公司上班，拒绝左念堂为他安排的任何事务，却搞了一个选美大赛，就在自己的个人微博主页上广招罩杯在D以上的美女，来家里别墅开PARTY，并为胸部最大，胸形最挺拔的冠军设置丰厚的奖金。
当左念堂回到家时，看到的是泳池里满满泡着一池的白胳膊和大长腿，左靖被穿着暴露泳装的女孩们围在中间，左拥右抱，商纣王比之尤不及。
左念堂当即血压升高，差点昏厥过去。
然后他不顾助理的阻拦，冲上去一脚便将左靖踹进了泳池里。
父子俩大吵一架，左靖离家出走，整整三天没有消息。当左念堂派人找到他时，他正坐在护城河高高的河堤上，对着试图走过来的左念堂说：“还记得我妈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吗?你大概早就忘了吧?”
前妻梁小翠的死，永远是左念堂的死穴。左靖要战胜父亲，只用这一招就够了。
这一天，左靖突然又想去护城河走走，他执意认为母亲的魂魄还留在那里。
十几年过去，护城河经过数次改造，已经不复当年的破败荒凉，道路修整一新，地上的行道砖光洁照人，两排路灯沿长长的河岸延伸到天边，像一串璀灿的珍珠项链。
夜风带着微凉的气息扑向面庞，令人神清气爽。
这一刻，左靖几乎想高声歌唱。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嗓，便有一个细微的声音从旁边不远处传来。
一个女孩的声音：“算了这么晚了，我还是回宿舍吧！明天还要考试。”
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这么晚宿舍早就关门了，去我家怎么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男人说：“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收藏，真没有别的意思……”
左靖不禁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个子很高，可以说高得离谱的男人整个身子弯成龟壳一般，将那瘦弱的女生包进怀里，别说是手臂，简直恨不得连脚也缠到女孩身上去。
美好的心情便被这饥渴的男女给破坏了，左靖只好往另一边挪了几米，想离那对荷尔蒙旺盛的男女远一点。
但是女孩的声音持续从身后传来，而且音量大了一点：“不，真的太晚了，我真不去，不，不……”
左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对男女竟然开始拉扯起来。男人想来之前就费了许多唇舌，早已经不耐烦，索性像八爪鱼一般牢牢吸住女孩不停往另一个方向拖。
左靖真想大喝一声让他们安静点！
但是女孩哭了起来：“你放开，我不去，放开……”
男人突然也骂了起来：“老子陪你看了半夜的星星，还花了我好几百块钱，你不去我那儿，把钱给我吐出来……”
挣扎，抓扯最终变成博斗。
女孩索性整个人坐在地上，不让男人拖走。
男人便俯身去抱她，刚弯下腰，屁股却中了一脚，不由得向前扑了几步，扶着一根电线杆子才勉强稳住。
男人回头，左靖双臂抱胸，皱眉看着他：“你怎么回事?”
男人一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人家不愿意，你还硬拉，要不要脸?”左靖继续质问。
“我们……我们是男女朋友。”男人争辩。
“不，只是网友，今天第一次见面。”地上的女孩叫嚷着说。
“第一次见面你跟人家呆到半夜一点！知不知道什么叫自重！”左靖不客气地冲女孩吼了一句。
女孩怔了。
这时男人终于反应过来，身子也站直了，冲着左靖走过来。
“关你什么事！”男人说：“你竟然敢踢我，老子……”
不等他说完，左靖打断他：“赔你医药费行不行?”
男人一愣。
左靖说：“给你一千，赶紧给我走！”
男人大概没想到屁股挨一脚还能挣着外快，在尊严与金钱之间电光火石地衡量了一下，对左靖伸出手：“拿钱！”
左靖掏出手机那一刻，才突然想起，自己的银行卡被锁了。
而电子支付的盛行令大部份中国人早已不习惯随身携带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