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谢长安在心里面庆幸了一番。
此事若是传出了，他还真的要担心节外生枝了。
若说研究土质、土壤，估计没几个人会相信。
他现在只是一个秀才郎，还是个病秧子的孱弱书生。
这件事情还需要徐徐图之。
在这个万恶的封建时代，谢长安一一言一行都不敢有丝毫的出格。
实在是从小到大见识到的那些事情吓坏了。
“没什么，我就是最近看了几本农书，感觉有一些记载有趣，想要照着书上记载的看看。”谢长安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
杨婵娟还真的没有多想，只是想要按照惯例，和自己这个样子多亲近一二。
她其实很清楚，这个样子应该非池中物。
从小就表现出来了天资聪颖，却非常的有主见，懂得藏拙。
这也是谢长卿每一次都是第一，而谢长安却总是落在他后面，哪怕被那几房的妯娌暗讽，她也一直没有着急的原因。
谢长卿那个死读书的书呆子算个爪子？
不懂得收敛一二，一旦发挥失常，那就会面对无数人的指责。
还是她这个样子聪慧。
凡事留一线，对谁都大有裨益。
杨婵娟还小的时候，曾经在大户人家做丫鬟。
她从小就机灵，早早地就被那家老夫人相中了，一直当做府中千金小姐养着。
所以她一直都很清楚，应该要怎么做，才可以利益最大化。
只是到底早年伤了身子，所以她不能有自己的子嗣。
亏得那个妹子诞下了长安这孩子，她家那个老实巴交的夫君，也是她考察了十里八村拍板选中的人。
不仅不嫌弃她不能生养，还赞同了她抱养自己妹妹的孩子。
就这么一份心，杨婵娟也没有不识好歹到非要给他整真实的绿帽子。
“长安呀，那你也别太伤神了。你这身子不太好，可不要把自己累坏了。”杨婵娟琢磨着措词。
对于这个养子，越长大其实她越是惧怕。
尤其是那一次她鬼迷心窍和那卢芯月算计了顾音音之后，长安这孩子对她连敷衍都没了。
但他还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哪怕身体不太好，却不会躲懒，也会帮她把农活做完。
甚至于烹煮膳食了，也会给她特地留一份，在灶上温着。
这一点一滴都看得出来，这孩子是个品格贵重的好孩子。
“嗯，我自己省的。”谢长安淡淡地说。
其实他也不太适应和杨婵娟这个仰慕，如此温馨坐在一起的场景。
既然说了要去看爹，谢长安可不是开玩笑。
他一大早就起床了，特地在家里收拾了一番，坐上牛车去镇上还特地买了一些厚实的衣裳还有被子。
不过因为都是在矿上上工，所以应该没有多少人家里富裕。
免得招人红眼，给自家养父招致祸端，谢长安买的东西从外面看上去也是平平无奇。
就很像是那种便宜货，谢长安自己还特地检查了一番，才专程放到一只筐子里。
从镇上他雇了马车赶去临城。
临城管辖的地方有矿山，基本上附近几个城池很多人，都愿意为了那高出别的活计的佣金离乡背井过去做矿工。
并且矿山的伙食也非常的好。
正常的时候一荤两素，馒头或者米饭、糖粥管饱。
一个月有三次加餐，就会两荤两素，还有小点心打牙祭。
穿着的衣裳也都是统一的，但是冬天的时候，不可能会统一发棉衣，所以还需要家里人给置办。
住的地方也算说得过去，一间屋子里五六个人到八个人不等。
有统一的大澡堂，每天固定的时辰可以洗澡泡澡。
谢长安这一趟远行事先告诉了顾音音，并且他其实还是想要顺便去隔壁的县城看看。
因为无意中听人提起过，隔壁县城来了一位新上任的司农官员，听闻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官。
自打上任了之后，就各种寻找可以让隔壁县土壤改善的法子。
甚至还亲自贴出告示，面向所有的能人异士，一旦能够提出有效的法子，可以给予二十两银子的奖励。
可不要小看这银子，一户五口之家，一年所有的开销二两银子足够他们过得还算小滋润。
所以二十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
私塾先生收入最高，一个月有二两银子。
像是镇上酒楼的帐房先生，一个月七七八八收入加起来，也能有个二两银子。
但是多数只会地里刨食的农户们，一年家里能有个二两银子存银，已经算是不错了。
就算是官府张贴的各大通缉榜单，一般情况之下，给出的赏银也几本是五两银子到十两银子之间。
像是那种动不动就号称王洋大盗，或者从府城甚至是昭京城下发的通缉令，那个才可以达到百两银子的地步。
不过，少之又少。
否则的话，顾音音老早就准备干一票，当第一桶金了。
谢长安这段时间自己收集的，加之托了人收集的土壤不少，甚至有一次还特地托了顾音音一次。
一开始听到他的请求，可是把顾音音吓了一跳。
但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好像谢长安就是对这方面颇为感兴趣，就没有多想。
虽然看他这个劲头，嗯，有点儿那什么穿越人士。
不过她自己张罗出那些东西，也没看到谢长安有什么表示，顾音音就暂时把这个怀疑按耐住了。
也不能小瞧古代人的智慧呀。
顾音音做了那么多的任务，也有小瞧了古人的一次，然后，就被教做人了。
谢长安先是去了临城管辖之地的矿山，他不想惹人瞩目，所以也是和不少去矿山探望亲人的人一同坐了牛车。
那滋味，可是颠地他够呛。
只能咬牙忍耐了。
等到了之后，远远地就看到刚下了工，不少人三五个成群结队，一起端着木盆准备去澡堂泡澡。
“爹，爹——”
“二伯伯——”
“狗娃他爹——”
……
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唤人，在这么多称呼里，谢长安那一声爹喊了也白喊。
他默默地落在了后面，等那群人都和自己亲人汇合了，这才不慌不忙向同样缀在后面的谢敦厚走去。
“爹，您看着又黑了。”谢长安在谢敦厚惊喜的眼神里，默默地来了一句。
谢敦厚就有点儿干巴巴地说：“嘿嘿，这不酷夏刚过么？爹晒了一个夏季，不黑才怪了！”
“亏得安郎像你娘，白净。”谢敦厚憨乎乎地说。
像的也是自己亲娘吧？
谢长安无语，不过他能够看出来，谢敦厚也是真心疼爱他这个养子。
“我给您带了吃得，热乎的呢。爹，要不，我先和您回一趟住处，帮您拾掇一下？”谢长安看了看不远处搭建起来的帐篷，那都是他们上工之人的住处。
也有的人直接借住在附近村子里的人家，但那就需要自己额外支付一些银子，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除了一些矿工上面的小头头，不需要做粗活，只需要巡视着，一般都是家里有些来头之人。
他们也喜欢享受，自然是受不了临时搭建的宿舍环境了。
“哎。”谢敦厚看到了儿子，心底很喜滋滋的，自然是不着急去澡堂抢位了。
什么都没有和儿子多待一会重要。
等跟着谢敦厚去了他所在的屋子里，发现竟然不是帐篷，反而是搭建起来的四合院。
谢敦厚笑着说：“两个月前，县丞大人过来巡查，看咱们太辛苦了。就亲自命人过来给盖一批房子，这每个四合院住了有四十个人。”
谢长安微微地颔首，看起来这县丞大人不赖。
四合院是一模一样，都是有一间厨房一间简单的洗漱间，卧房都是八间，每间住五个人刚好四十个人。
“爹那屋子里目前只有爹一个人住，两个人告假了，还有两个搬去了别的院子里。”
谢敦厚提起这一点，倒是很高兴。
他勤快老实，所以自己的屋子里很干净整齐。
谢长安拿出来自己买的东西，让他打开食盒，就这么坐在一旁的桌子旁用膳，自己则帮他被子、被套给换了。
“爹，这是特地给您买的棉衣，有四套，等天冷了方便你换洗……”谢长安一面拾掇箱笼，一面告诉谢敦厚东西放哪里。
父子俩相处倒是融洽，至少比杨婵娟和谢长安没话找话自然了点。
“爹，我明儿个再走，今晚就和您住这里。一会儿我还有点事要做，您吃完了洗个澡就早点歇了，衣裳放着等我回来浆洗。”
谢长安看着天色不早了，就想要早点把事情给办了。
“哎，那长安你有银子吗？爹这里有一两碎银子，你拿了——”矿上是年关统一结工钱，所以平素一个季度发一些零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