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大怪物就彻底被焚烧殆尽。
“他们，怕火，不敢动。”
金乌忙里偷闲给苏尘解释了一下。
那些小怪物还在一个接一个的往夏国这边涌。
从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过去。
黑黢黢的一大片，蔓延到了很远的地方。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尘一直在跟金乌一起，不断地斩杀焚烧着那些怪物。
一批接一批，没有尽头似的。
偶尔还会蹦出来几个实力比较强大的怪物。
外表看起来跟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
但可以在漫天的火焰里走出来，并且对金乌和苏尘发起攻击。
攻击的威力也算不上太大，顶多就是撕咬与抓挠。
其他普通的怪物更是连走到他们身边的能力都没有。
但问题是。
数量太多了！
等到最后一批怪物也被彻底焚烧。
苏尘脱力坐倒在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体内的灵气已经消耗一空。
习惯了那种精力充沛的感觉，骤然失去了灵气的支撑，那种疲惫感确实很难熬。
“辛苦。”
金乌坐在苏尘的身边。
背脊上金色的羽翼虚影若隐若现。
苏尘能够感知到，金乌的气息比之前更加衰弱了。
“您……是没有办法恢复吗？”
片刻后，苏尘试探性地问道。
神明高高在上，举手投足之间就能移山填海。
靠的就是磅礴的近乎无穷的神力。
被召唤降临的神明使用神力有限制。
但神明真身是不会担心神力耗尽的。
他们吸收转化神力的速度要比使用速度快得多。
但金乌表现出来而却不是这个样子。
消耗掉的那些神力，似乎得不到补充。
这样下去，即使再强大的神明，到最后也只有陨落的下场。
“这里，出不去，进不来。”
金乌神情淡淡的，伸手指了指天空。
“出不去进不来？意思是您无法离开这片区域，同时这里没有办法补充神力吗？”
苏尘猜测道。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跟人交流的缘故，金乌说话总是断断续续。
只能凭借着猜测补齐。
“嗯。”
金乌理解了一会儿苏尘的意思，慢慢点了点头。
随后，释然地笑了。
“有你们，我可以，走了。”
说完，他仰面躺了下去。
背后的五对翅膀从下往上，一对对开始崩溃。
逸散成细微的金色光芒，在深夜里熠熠生辉。
风一吹，飘散到半空中，如星辰坠落一般。
“您……”
苏尘惊骇地瞪大眼睛，一下子站了起来，不管不顾就要去搀扶金乌。
但指尖掠过金乌的身体。
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苏尘不信邪，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却什么都触碰不到。
良久，苏尘沉默了。
没有再去做无用功，只是静静地站在金乌的身边。
微微弯腰，单手扶胸。
是一个尊敬的姿态。
随着金乌最后一对翅膀也崩溃化作流光。
他那一直不离身的黑袍也慢慢消融。
苏尘默然。
他看到了，那黑袍下，是一副枯骨。
骨骼上印刻着玄妙的纹路，本该闪烁着光芒，这会儿也暗淡下去。
金乌，其实早已陨落。
残存的神魂却被困在了这一方天地。
又或者说，是被自己最后的执念困住了。
他的执念，大概就是守护第一山脉。
不让那些别有所图的人闯入夏国的领土。
所以，他的气息无法被捕捉。
因为他是死去的神。
即使他身为夏国的神明，默默守护着夏国的一方边境。
也仍旧不能改变当初夏国无神的现状。
随着那一副枯骨也一点点崩溃，氤氲出的雾气飘荡在半空。
渐渐幻化出了一道丰神俊朗的身影。
目若朗星英俊潇洒。
金色的羽翼舒展开来，散发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像太阳一样耀眼。
一阵风吹过。
那身影消散在了空中。
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点点飘落下来。
苏尘站在山巅，低垂着头，任由雨点打湿衣衫。
直到雨停，他才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一边走，一边用最快的速度给军部发消息。
阐述清楚第一山脉附近的情况，并要求军部立刻派出一队精锐士兵长久驻扎在此。
想必这也是金乌的心愿。
等回到山下的时候。
士兵们已经扎起了简易帐篷。
不过他们这次来经历过几场波折，随身携带的物资已经不足。
满打满算只扎起了三顶帐篷。
刚刚下过小雨，山林里还是很冷的。
士兵们让孩子们住进了帐篷里，外面点起篝火防止有野兽袭击，三人一组换班巡逻。
“苏神，您回来了。”
王东亮第一个注意到苏尘的身影，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嗯，先休息吧，明天会有人来接应你们的，到时候把孩子们带回去就好了。”
苏尘勉强笑了笑，不想打扰已经休息了的士兵们，于是把声音压得很低。
“那位……那位呢？”
王东亮往苏尘的身后看了好几眼，也没有发现之前孤身立在山巅上的黑袍人。
“他……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苏尘视线有一瞬间的恍惚，笑容愈发的苦涩。
“那，您进帐篷休息吧。”
王东亮敏锐地察觉到了苏尘的状态不佳，于是不再追问。
苏尘心力交瘁，没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进了帐篷，才发现安然睡在帐篷里的都是孩子们。
思忖片刻，他没再出去，挑了个角落坐下来。
这会儿他的情绪很复杂，心口有点堵，又无法分辨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憋闷感。
跟孩子们在一起，反而能稍稍舒缓情绪。
“……那可是神明啊。”
苏尘叹了口气，无声地喃喃。
亲眼见证到一位神明最后的神魂消散。
那种震撼与敬畏，实在是令他平复不了心情。
还有一些悔恨。
都怪他没有发现。
如果早发现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帮助金乌稳定一下神魂。
就算不行。
至少能带他下山看看。
看一看被他守护了无数年的夏国。
告诉他放心吧，夏国现在发展的很好。
苏尘望向远处，视线却没有焦点。
这大概会是他一生的遗憾了。
……
第二天一大早。
苏尘钻出帐篷。
突然间想起来，好像忘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