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玖霆,我知道我就算努力一生,都不可能成为她的心上人,你们经历过这世间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过往,我有幸梦见过,我希望你们这一生……幸福……”
司九爵居然祝福权玖霆。
权玖霆看着司九爵,他话里的意思,是说他知道,他们的前一世?
怎么会?
司九爵咳了两声,嘴角流出来的,不知道是黑色还是红色,他已经狼狈到了极点。
“她本就怕我,刚好我死了,她永远不会再怕我了……”司九爵似乎在自言自语。
权玖霆什么都没有说。
“我在这里,苦熬了这么久,好像是在等什么,却没想过等来的是你,我其实……其实想等母亲来看看我……我想……她一定会心疼我的……她会心疼我的……”
司九爵带着点孩子气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
“她不会心疼你!”权玖霆给了司九爵否定的答案。
“……”司九爵愣住了,一直不说话的权玖霆,居然给了他这么一盆冷水。
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大概就是那点跟司染在一起的温暖,那份他渴望一生的母爱……
“她连自己的亲骨肉都能利用,她能让自己还没长大的孩子目睹她被炸死,这样的女人,又怎么会心疼别人!”权玖霆平静的复述着,复述着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
司九爵嘴唇颤了颤,“什么意思?亲骨肉?你是说……”
“是,我是她生下来的,我为我身上流着她的血感到恶心,她嫁给我父亲,甚至生下我,不过只是把我当成利用的工具,她不过为了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她根本就是没心的人!”
权玖霆告诉司九爵这个事实,司九爵不该把司染当成自己至高无上的信仰。
可惜这个恶魔,没有了双眼,不然他一定会流泪的吧?
空荡荡的眼眶,往下流着暗红色化脓的血迹。
司九爵没有再说话,他像是最后的信念崩塌了,他直接倒在了一池黑水中。
他终于放弃了,他不再等司染来了,不再等那个,把他亲手送进这个炼狱的女人了。
怪不得司染对权玖霆那么好,他其实早就该知道的,在司染把司家一切交给权玖霆那天,在司染那么偏爱权玖霆的时候,他就该知道,司染与权玖霆的关系……
可是司九爵很固执,他没有亲耳听到,他就固执的觉得,他才是母亲唯一的儿子。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永远比不过权玖霆。
他不是司染眼中的好儿子,因为权玖霆才是司染的亲生子,他也不是沈笙烟想要托付一辈子的人,因为沈笙烟跟权玖霆有着一段不可磨灭的前世情。
他永远都比不过权玖霆,他是多余的。
就像他的名字……九爵……九……小九……
权玖霆的名字……玖霆……玖……阿玖……
一个大写的玖,一个小写的九,从一开始就分的明明白白了。
他曾庆幸自己遇到了司染,司染给他一个家,给他一个名字,让他活的像个人。
可是他在这份爱里愈加偏执,他要母亲一世的宠爱,所以处处跟权玖霆比,结果输的一塌糊涂。
哪怕他陪了母亲那么久那么久……那么多年,也不足以血缘的亲情嘛?
他不懂,不懂这种情感。
要是血缘之情很重要,那为什么他的亲生父母,能为了一点点利益,就把他卖了,卖给那些至恶之人,让他成为没有父母的孩子,不……他不是成为了孩子,而是成为了试验品!
他这一生呀,活的像个笑话。
但是他觉得自己唯一活的有意义的几个月,就是在z国那个小小的地方,成为九笙的时候。
那几个月,他从未用过催眠术,他活的像个人,真正的人,他唱歌给别人听,别人也很喜欢他……
是真的喜欢他!
大家喜欢他,也喜欢他身上的香气……
这个世界,不值得他留恋。
权玖霆,我给你和沈笙烟争取了平静生活,所以你们一定要幸福呀!
一定要幸福……
权玖霆想要拉起束缚司九爵的铁链,把他拉起来,司九爵却平静的说,“我没有想要成为你的女孩眼里多么伟大的存在,我只是想要让整个独立州记住我,记住曾经我来过……
权玖霆!
你不需要救我,我祝福你们!”
权玖霆的女孩……
司九爵没有再把沈笙烟当成自己喜欢的女孩,他放过了自己,他想要结束这些了。
他觉得这一生这样过没什么不好。
他小的时候总被伤害,后来便一直伤害别人,他用自己的恶来弥补自己从小受到的苦,所以大概……还完了……
他可以坦然赴死了!
他从前觉得人的命可以玩弄于自己手上,但是他催眠别人,一般都是当场让对方死,他没有折磨过任何人,只折磨过权玖霆,这个意志力强大到让他欣赏的男人,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很嫉妒权玖霆吧。
嫉妒权玖霆比他更早遇到沈笙烟,嫉妒他活的像个人……
他一生所求,不过是想要像个正常人一般活着。
可是好难好难。
他从来没想过死,可是现在很坦然的赴死,他为什么会那么悄无声息的做了一件那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不过是想给沈笙烟与权玖霆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未来。
他什么时候学会奉献的?
没人知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曾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看到了沈笙烟的前一世,看到这个女孩深陷黑暗无法摆脱的一生,那时沈笙烟叫林曦,她跟权玖霆在一起一辈子,直到被炸死。
司九爵在那个梦里,他一直没办法改变什么,他目睹了沈笙烟悲惨的一生,却无法改变什么,他心疼,他多想抱抱她,却不能。
在那个梦里,他就是个很正常的普通人,他无法通过催眠改变什么,他太普通了,救不了她。
他亲眼看着看着那个坚韧的女孩按了爆炸键,看着她赴死的决绝,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想要改变那个梦,却是徒劳。
她被炸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梦呀,让他很心痛。
他不喜欢那个梦,他想从梦里醒来,却永远醒不来。
他流浪在那个梦里,直到遇到了一个小女孩。
那是十三岁的林曦,他在那个梦里,遇到了十三岁的林曦。
开始司九爵以为是这个梦重复继续了,结果那个十三岁的女孩,站在他面前,叫他哥哥。
“哥哥,你也迷路了嘛?”
她单纯极了,眉眼间全是对这个世界的温柔。
十三岁的林曦,还没经历过世间一切的恶,她纯洁的想一朵白色的花朵,纤尘不染。
她笑的眉眼弯弯,可爱至极。
“嗯,一起走吧!”司九爵反应过来,紧张又小心翼翼的对十三岁的林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