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是附近山民所建,有两个窝棚,还有一个凉棚,有石砌的炉灶,还有一堆枯枝。
这其实是无人看守的客栈,专供过路人借宿,走的时候,随意留下几文铜钱即可。
白罗刹颐指窝棚,“去检查一下。”
小凤一副木讷表情,似乎听不到,眼睛也没看着白罗刹,却径直走向窝棚。
自从被白罗刹下咒后,小凤一直处于奇特状态。白罗刹让她看她才能看,让她听她才能听,让她嗅她才能嗅,让她尝她才能尝。
窝棚虽小,却也是高脚楼形式,下面是架空的,用粗竹竿充当支柱。窝棚顶以竹架为框,再用竹条扎上茅草,地板是竹排,同时也是床。
小凤拉开一个窝棚门,里面只有一个烂瓦盆,旁边搁着一扎香茅草。南蛮地的习俗,晚上要烧香茅草驱赶蚊虫。
小凤还用短法棍敲打一番,确定无异常后,又去检查另一个窝棚。
白罗刹掏出一只小葫芦,拔出塞子,靠近窝棚底后,一拍葫芦底。呼的一声,小葫芦喷出一股烟雾,由下往上笼罩窝棚。
小杨小鹏听到很轻的窸窸窣窣声,藏于棚顶茅草内的虫子,纷纷窜出然后掉落地上,挣扎几下就再无动静。
这白罗刹不仅会控魂控蛊,还是使毒的大行家。两名向导看得目定口呆,更加不敢有丝毫异心。
对另一个窝棚,白罗刹却是不管不顾,指挥两名男子生火烧水,然后将鸡都宰了。凉棚旁边有个水池,用水不成问题。
白罗刹捋起袖子,亲自动手炒香盐。用大火烧热铁锅后,收火落盐,用文火翻炒一阵,再加入几种香料,还有一种白色粉末,继续翻炒。
接着,白罗刹就指挥小凤,抄起灼热的香盐,里里外外反复涂抹光鸡。她自己从背篓取出大瓦罐,铲一些香盐铺底,然后放入光鸡。
十几只光鸡,刚好将大瓦罐塞满,上面又铺上一层香盐。跟着抬到炉灶上,用文火烧两刻钟后熄火。
不用揭瓦罐盖,已是香气四溢。白罗刹却笑眯眯说,还得再焗小半个时辰,这样才会真正入味。
水池旁边,小凤和两名男子,正在弄鸡内脏。这些内脏和鸡头鸡爪,正是他仨人的食物。
白罗刹挨着小杨小鹏坐下,“我老家的人不懂这做法,只会用卤水。我来了岭南后,才跟你们岭南人学的。”
小杨小鹏点点头,心里却充满了悲哀。他能想到两名向导中,过了今晚就会少一个,因为明日就进茅寮国,红蛮国向导再无用处。
“弟弟,我还未晓得你姓名呢。”白罗刹甜甜问道。
“我叫杨小鹏,杨树的杨,大鹏鸟的鹏。”小杨小鹏老实应道。
白罗刹莞尔一笑,“我是你姐姐,那我也姓杨吧,单名一个燕字。”
小杨小鹏心里,忽地涌起一股暖意。不管怎样,总算多了一个半路亲人,哪怕是杀人不眨眼的姐姐。
他突然想到,要是他娘看到眼前这情景,对这看似温柔,又做得一手好菜的白罗刹,绝对欢喜得要命。
“姐姐,你可以不杀他们么?”小杨小鹏突然求情道。
白罗刹轻叹一声,“弟弟有所不知,姐姐有大仇家,只要被他知晓行踪,就一定逃不掉。他只须用一根手指,就可戳死我俩。”
“那我和这位姐姐,最终你也是要杀掉?”小杨小鹏正色问道。
“弟弟放心,你我是同命人,我已将你视若亲人,岂会害你性命?至于这位小凤,她已受制于我,姐姐也没必要杀她。”白罗刹郑重应道。
小杨小鹏顿时面露喜色,“那这两人,姐姐也可以施法控制,好歹留他们一条性命!”
白罗刹柳眉一蹙,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她潜意识就想拒绝。不过最终,她却居然点了点头。
“好吧,弟弟,姐姐只能答应你,一般情况下,不会要他俩性命。若真到要保命之时,恐怕姐姐就顾不得许多了!”白罗刹坦诚道。
小杨小鹏含笑点点头,不再说话。白罗刹能答应这点,已给了他很大人情,再提出高要求的话,反而适得其反。
小半个时辰后,白罗刹揭开瓦罐盖,用筷子挑出一只熟鸡,“来,咱们一块吃鸡。”
抖落香盐后,她将这只盐焗鸡撕成两半,与小杨小鹏有福同享。这时小瓦锅的米饭,也刚刚焖好,就着这盐焗鸡,少男少女大快朵颐。
“弟弟可想到,能享用这砒霜香盐焗鸡的,这世上恐怕只有你我两人。”白罗刹颇为自豪道。
“嗯嗯。”满嘴香油的小杨小鹏,含糊应道。
翌日一早,留下一串铜钱后,五人继续行程。由于前面就是过境关卡,小道也不能走了,要翻山越岭过去。
偏巧从一大早,就下起大雨来。为防山洪将人冲走,不得不用一根麻绳,将五人腰带拴起来。
白罗刹一手攥着削尖的木棍,一手牵着小杨小鹏的手,带着他前行。不过半个时辰后,她已显得吃不消了。
小杨小鹏赶前一步,一手挽起白罗刹手臂,携着她前行。她嫣然一笑,顺势头一歪,依靠到他肩膀上。
五人相互扶持,在滂沱大雨和山洪中跋涉,至于翻越红蛮国境,进入茅寮国。
按最初的口头协议,红蛮向导也到此止步,要领工钱回头了。
白罗刹看着小杨小鹏,心底忽地涌起一股柔情,她摸出一小袋银元,轻轻抛给红蛮向导,“大叔,千万管好自己嘴巴!”
红蛮男子忙点头哈腰,“骨娘请饭心!削忍钥匙锁除去,削忍一家耶得遭痒!”
这类话白罗刹懒得听,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红蛮男子赶紧深深一躬后,掉头急急脚就走,他当然清楚,这可是真正的死里逃生。
其实做越境向导这行,本身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不敢过关卡之人,不用想都有问题,不过话说回头,正常人又何必花大钱请他们?
小杨小鹏却是心头暖烘烘的,下意识抓起白罗刹手掌,双手轻轻握着。
白罗刹心头也是一暖,“弟弟,咱们继续赶路。”
剩下四人继续赶路,向西走半个时辰后,白罗刹突然命令改向,她要去黄金地。
茅寮男子忙说,他只晓得去暹象国的路,从未去过黄金地。
“你是茅寮人,不懂自然可以问路。当然,要是你真不愿走的话,我也不勉强你,那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白罗刹冷冷应道。
茅寮男子哆嗦一下,忙躬身说他愿意走,只是得一路问人,时间恐怕会耽搁一些。
白罗刹莞尔一笑,“没事,我不急。弟弟,这一路风景很不错,咱俩正好一路旖旎。”
小杨小鹏脸颊忽地有点烫,红彤彤的像女孩子。
【后面有一章在体检,敬请书友们别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