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小霞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双眼通红,声音却异常响亮:“我们不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只是要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东西,凭什么我们要任人欺凌,凭什么我们的孩子要在恐惧中长大?”
她的话像一把利剑,刺破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对!小霞说得对!”
“我们要拿回属于我们的尊严!”
“跟他们拼了!”
村民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积压已久的怨气如同火山喷发,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
见状,刘志刚当即振臂一呼:“村里的青壮年都站出来!我们组建‘护村队’,日夜轮班,守卫妇女权益委员会,守卫互助学堂,守卫我们的家!”
“算我一个!”“还有我!”青年们热血沸腾,纷纷响应。
一支简陋但坚定的护村队迅速成型,他们手持棍棒农具,目光警惕地巡逻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心思细腻的小琴则默默发起了一项“互助日记”计划。
她鼓励每一位姐妹,将自己的经历、困惑、以及内心的觉醒,用文字记录下来。
“文字是有力量的,”她轻声说,“它能让我们看清自己,也能让后来者看到希望。”一本本朴素的日记本,在昏黄的灯光下,开始承载起女性们无声的呐喊与成长的足迹。
风波之下,暗流也在悄然涌动。
小虎这几日埋首于镇上衙门转交过来的、积压多年的涉及妇女侵害的旧案卷宗。
灯下,他眉头紧锁,用朱砂笔在几份看似毫不相干的案卷上圈画。
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将几张纸并排摊开——那些曾经逍遥法外的施害者,他们的名字背后,竟隐隐指向了几笔异常的资金往来,数额不大,却流向诡异,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
“梅姐!”小虎拿着整理好的线索,面色凝重地找到了李梅,“这些畜生背后,恐怕不简单,像是有组织在给他们撑腰,甚至提供资助!”
李梅接过那几页纸,眼神锐利如鹰:“好,好得很!藏得再深,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既然他们喜欢用钱办事,那我们就从‘经济调查’入手,把这条线给我挖出来,看看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风声鹤唳之际,小霞却毅然带着几位姐妹,踏上了前往邻村阿兰家的路。
阿兰的村子,宗族势力盘根错节,对李家村的风言风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充满了敌意。
果然,宣讲刚一开始,几位须发皆白、手持拐杖的宗老便带着一群人围了上来,言语间满是斥责与不屑。
“妖言惑众!败坏门风!”
“我们村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小霞面不改色,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颜色奇异的糖丸,朗声道:“各位叔伯,这是我们梅姐特制的‘真话糖’。谁若是心里没鬼,敢当着大家的面吃上一颗,说的话若是真话,便安然无恙;若是说了谎,嘿,那滋味可不好受。”
几位宗老闻言,脸色微变,嘴硬道:“黄毛丫头,装神弄鬼!”
“那便请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先尝尝?”小霞目光灼灼,直视着他们。
人群中起了骚动,几个平日里受了委屈却不敢言的妇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平日里最是道貌岸然、私下却没少做亏心事的宗老,被推了出来。
他梗着脖子吞下一颗,刚想斥责,突然脸色大变,捂着肚子就地翻滚起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紧接着,又有几个平日里靠着欺压妇孺作威作福的村霸被“请”了出来,无一例外,都在吞下“真话糖”后丑态百出。
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那些平日里被掩盖的肮脏与虚伪,在这一刻被无情地撕开。
宣讲结束时,已有十余位神色激动的女性,悄悄在小霞那里报了名,愿意加入她们的互助网络。
消息传回李家村,人心大振。
李梅趁热打铁,当即宣布成立“妇女互助基金”。
“这基金,由我们姐妹自愿出资,不论多少,都是一份心意。它将用来支援所有愿意站起来的姐妹,无论是打官司、学手艺、还是暂时安置生活,我们守望相助!”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挤出人群,正是那位在李梅帮助下成功与家暴丈夫和离,并凭着一手好绣活重新开始生活的前妻。
她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上:“梅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
她的举动,像一粒火种,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一文、两文、一串、两串……铜钱、碎银,带着体温,汇聚到基金的箱子里,那是希望的声音。
就在基金启动仪式进行到最高潮,村民们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笑容时,村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嘎吱声。
一辆破旧却赶得飞快的陌生马车冲破了村口的简易路障,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个身影狼狈地从车上滚落下来。
那是一名年轻女子,浑身衣衫褴褛,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血迹斑斑。
她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涣散,声音因恐惧和虚弱而嘶哑颤抖,却字字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快……快跑……他们……他们要清剿‘清醒互助村’……”
话音未落,她便力竭般地昏死过去。
血腥味混杂着草药的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互助学堂。
一个浑身浴血的女子被几个面色惨白的汉子七手八脚地抬了进来,她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撕裂得不成样子,裸露的肌肤上鞭痕、棍伤、利器划痕纵横交错,皮开肉绽,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快!小琴,小霞!”李梅的声音在这一片混乱中显得异常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小琴和小霞早已备好了干净的布条和伤药,此刻见状,虽心中骇然,手下却丝毫不乱,立刻熟练地为女子清理伤口。
那女子疼得浑身抽搐,嘴里发出嗬嗬的破碎声响,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喊出声。
“水……水……”她微弱地呻吟。
李梅亲自端过一碗温水,用小勺一点点喂进她干裂的嘴唇。
几口水下肚,女子似乎恢复了些许气力,眼神也聚焦了一些。
她紧紧抓住李梅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李梅的肉里,断断续续,却字字如惊雷:“宗……宗亲会……联合了……三县的族老……下月初一……清理……清理异端……”
话音未落,她便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清理异端?”李梅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四个字,比任何血腥的场面都更让她感到不祥。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厉色一闪而过:“这是要搞一场针对我们所有‘不守妇道’女人的大围剿!”
“梅姐,现在怎么办?”小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慑住了。
李梅当机立断:“小霞,你和小琴留下,务必救活她,她是我们唯一的活口和证人!其他人,立刻通知各组骨干,半小时后在后院开紧急会议!”她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稳住了慌乱的人心。
夜色如墨,整个下溪村却灯火通明。
刘志刚家的院子里,村民们黑压压地挤作一团,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和不安。
李梅将那受伤女子的惨状和宗亲会的图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刘志刚,这个平日里爽朗的汉子此刻也是一脸铁青。
“乡亲们!”刘志刚站在一张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我们下溪村的姐妹,这些日子为了过上好日子,为了不受欺负,做了多少努力,大家有目共睹!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宗亲会,那些所谓的族老,竟然要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他们说我们的姐妹是‘异端’,要‘清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泣和愤怒的低吼。
“他们要动我们的姐妹,就得先从我们这些爷们身上踏过去!”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猛地吼道。
“对!跟他们拼了!”
刘志刚抬手压了压,继续道:“我们不惹事,但绝不怕事!我提议,从今天起,成立‘下溪村护村联防队’,由村里所有青壮年轮流值守,日夜巡逻!这不是为了主动去打仗,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婆娘,我们的姐妹,保护我们下溪村的安宁!”
“我参加!”
“算我一个!”
呼应声此起彼伏,连一些平日里对互助学堂颇有微词,觉得女人不该抛头露面的老者,此刻也颤巍巍地站了出来:“我们老骨头打不动了,但筹备物资,烧水送饭,还能出份力!”
一时间,群情激愤,同仇敌忾的气氛笼罩了整个下溪村。
与此同时,李梅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她从系统中兑换出一枚小巧玲珑的“留声帕”,交给机灵的小虎:“小虎,你带上几个腿脚利索的兄弟,化装成行脚商或者乞丐,潜入邻近几个宗族势力最大的村子,尤其是那些族老的住处附近。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把他们私下里的谈话内容,尤其是关于‘清理异端’的计划,都给我录下来!”
小虎郑重地点头,眼神里闪烁着兴奋与紧张的光芒。
接着,李梅又取出“状纸笔”,伏案疾书,洋洋洒洒写下了一份《妇女权益保障联合声明》,条理清晰,言辞恳切却又掷地有声,呼吁各村摒弃陈规陋习,共同维护女性的基本权益。
“小霞,”李梅将声明递给伤势稍有好转,便坚持要参与进来的小霞,“你的任务最重。带着这份声明,还有我们收集到的那些宗亲会欺压妇女的证据,亲自去走访周边几个思想相对开明、或者曾经受过宗亲会压迫的村子,争取他们在这份声明上联署。多一份支持,我们就多一分力量!”
小霞接过声明,目光坚定:“梅姐放心,我一定办到!”
为了争取更广泛的舆论支持,李梅还安排小琴在互助学堂主持起了“女性故事夜谈会”。
每当夜幕降临,学堂里便会点亮数盏油灯,小琴会用她那温柔却富有感染力的声音,讲述一个个发生在周边村落,甚至就是下溪村妇女们自己身上的真实遭遇——被家暴的妻子、被逼改嫁的寡妇、被剥夺继承权的女儿……
起初,只是本村的妇女们来听,后来,消息传开,邻村的一些人也好奇地摸黑前来。
渐渐地,连一些原本抱着看热闹甚至怀疑态度的男性,听着那些字字泣血的故事,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原来……她们真的不是胡闹,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啊……”这样的议论声,开始在人群中悄然扩散。
就在下溪村内外联动,积极备战,舆论形势也开始悄然转变之际,一封盖着鲜红公章的通知,如同一盆冷水,猛地浇了下来。
通知由公社直接下发到村委会,措辞严厉,要求下溪村“立刻停止一切激化矛盾的活动,妥善处理与宗亲会之间的矛盾,避免引发更大范围的社会不稳定事件”。
刘志刚拿着那份通知,气得手都在发抖:“这帮龟孙子!肯定是宗亲会那帮老东西恶人先告状,捅到上面去了!”
李梅接过通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得正好。看来,有人已经坐不住,想借官方的手来压我们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他们把事情闹大了,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把这潭水搅得更浑,趁机把我们的影响力,也彻底打出去!”
她的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虎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他满头大汗,气息未平,脸上却带着一丝古怪的兴奋和凝重。
他直接奔到李梅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纸条,压低声音道:“梅姐,这是我在一个宗亲会头目家里偷听时,无意中发现的!你看看这个!”
李梅接过纸条,展开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那是一封数日前在村口发现的匿名恐吓信的残片,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不知死活”之类的威胁话语。
而让李梅心头巨震的是,小虎在残片旁边,又附上了一张从村委会废纸篓里找到的废弃公文签名页。
两相对比,那封匿名恐吓信上某些独特的笔锋和用力习惯,竟与公文上某个村支书的签名,有着惊人的相似!
一股寒意,比宗亲会的威胁更加刺骨,瞬间攫住了李梅的心。
面对小虎带回的这份惊人证据,李梅脸上的冷笑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她没有立刻表现出惊慌或愤怒,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目光锐利如鹰,开始冷静地分析这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与可能隐藏的更深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