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下?是对阎王的称呼吗?这倆只鬼,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我……”
“判官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冕下有请。”
还是那个妖娆妩媚的戏子大白和憨厚耿直的小黑,只是不如初见时那般嚣张,对自己恭敬的让灵然不自在,也许是那位温润儒雅的判官交代过。
来了地狱吗?也好,他的确有件事想问清楚。
在大白小黑的带领下,他再次踏入了这阴森中透着炙热火焰的阎王殿。
“恭迎冕下。”
却是没想到,大殿中判官也对他下跪,灵然就更是疑惑。
“不知小僧与这阎王殿,有何渊源?”
上次听判官说,阎王有事出去了,是他暂管业务,现在又一声一声冕下的,让灵然不禁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灵然还是那个灵然,只是消瘦了许多,面色惨白,不好看,全身也脏兮兮的,还有血渍,邋遢无比。
判官在他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随即诧异无比。
然后惊出了一声冷汗,赶忙从地上站起,眼神示意大白和小黑出去,然后保持着优雅的笑容,慢步走了过去,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他眉头紧锁,尽力保持不让眼角抽抽。
“灵然高僧,不知您这次来,是为何事?”
他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阎王殿下不是说,等冕下再回来时,已经恢复记忆了吗?怎么他还是一介凡人?害的判官闹了个大乌龙,他一定觉得奇怪,才刚下来,就跪了一地的鬼差,此刻判官真想去禁闭思过。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来到这儿,不过来了,是不是可以问问宇文秦的情况呢?
他笑着,朝判官行了个大礼,现在他也只能勉强受着了。
“是这样的,小僧有个朋友,因救我而死,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不知是否方便,让我和他道个别?”
灵然的朋友?这自然是可以的。
但判官需要假装考虑一下,以免让他怀疑。
不过,都已经下跪行礼了,现在故作为难,不是欲盖弥彰吗?
但灵然心系宇文秦,也没考虑那么多。
判官为难的点点头,让灵然说说他那位朋友的情况,看他现在是被关在地府,还是已经走上奈何桥了。
“刚死?”
可当灵然说完以后,判官眼珠子瞪大。
灵然沉默片刻。
“也不算刚死,应该……有一两日了。”
他不知道宇文秦是怎么狠心把自己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他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的,待他清醒的时候,宇文秦已经没了呼吸,但还有一点点体温。
在阴冷潮湿的地方,他那样伤害自己,伤口容易感染,所以才会死。
“一两日啊……”
判官意味深长的道,就越发的为难了。
“怎么了?”
灵然顿时紧张起来,难道是见不到了?
判官赶忙跟他说明情况,人死之后,不会立刻被鬼差带走,因为一死,他鬼魂就会在人间到处游荡,到七日后回到死亡的地方,之后再由鬼差带回地府,根据生平事迹进行处置。
所以现在灵然的朋友并不在地府,也不知道在哪个疙瘩游荡着。
这么说,找不到他吗?灵然有些失望。
“您告诉我他的名字,或许我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冕下的忙,当然要义不容辞的,判官立刻拿出生死簿,准备翻阅。
灵然张了张嘴,宇文秦三个字叫出来,竟是费了一身的力气。
判官了然开始查阅,大笔一挥,宇文秦三个字,翻开了那一页。
看了一眼之后,温文儒雅的他难掩惊诧,把灵然也吓了一跳。
“他……他……宇文秦,皇室七子,命犯孤星,克父克母克兄克弟克妻克友,死于元朝十六年。”
念完之后,他自己也哆嗦了一阵。
其他人的生死簿都只记载出生来历以及死亡日期,可这宇文秦,竟还有那么一句让人胆寒的话。
克那么多人,真是极其少见的孤星之命了。
更夸张的是,死于元朝十六年,而现在的人界应当是元朝二十六年了,也就是说这个人在十年前就该死了。
可灵然却说他刚刚死去,而且地府出现那么大的纰漏,竟一直没察觉,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判官不禁打了个寒颤,看到冕下也是一脸呆滞,他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毕竟那是冕下的朋友,他这生死簿的确不能左右,只是如此,他便无法查阅他的踪迹了。
十年前就死了吗?往前一推,那不是他刚上战场吗?那时都经历了些什么呢?灵然忽然想起,自己看到的宇文秦,满身伤痕,致命伤都有很多处,若是寻常人,的确早就死了。
只是灵然万万没想到,他竟能挣脱生死簿,倘若没有他,或许宇文秦能永生。
想到这儿灵然内心对他就更是愧疚了。
“那现在他死了,是不是找不到魂魄?”
连判官这儿都查不到任何东西,那他还能去哪儿呢?
只见他沉吟片刻,很仔细的思索了,摸着他那不存在的胡子,一副深沉的样子。
“这也算是地府出了错,这样,我派大白和小黑与你一道去人界寻找,踏遍天涯海角,总能把他的鬼魂给找回来。”
只要还在人界,他们地狱的鬼差就总能寻到踪迹,而此刻判官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逃脱生死簿的主宰。
他点点头,这样自然是最好的。
大白和小黑一听说要陪同灵然到人界完成任务,下意识的表现是非常惊喜的,可随后变成惊恐,默默的摇摇头,一脸苦涩。
看的灵然一脸不解。
“二位可是不愿意?”
两人频频摇头,一白一黑两张脸上,竟是显露出让人匪夷所思的绯红,只差没局促到玩自己的手指了。
“是这样,大白和小黑自打死后,就一直镇守地府,就算是勾魂,也是去去就回,这还是第一次要在人界长时间行走,他们怕生。”
解释了一长串,最后在灵然不解的眼神中,判官总结了几个字,他们怕生。
顿时,灵然再看去,第一次发现他俩的肤色原来这么相近,都快红的像是烧着的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