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文的怒视之下,姜钰依旧不为所动,冷冷的瞥他。
魏临轩看姜文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知道,这三年来,姐姐没吃过亏。
他不由轻轻松了口气。
姜文下不来台,就拉着魏临轩说话。
“你也看到了,本相的这个女儿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他话还未说完,身边的人就轻轻躬身,十分坚定地说:“下官还是想恳请丞相大人将令爱许配给我,我会好好待她的。”
姜文顿时一愣。
魏临轩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此刻姜钰脸上的表情,他虽然幻想过无数次亲口向姐姐诉衷肠时的情景,却一直也没有勇气实践。
如今虽然话是向姜文说的,却好赖也是当着她的面将这话说了出来……
然而却更害怕从她的脸上看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表情。
姜钰没有说话,姜文只看了姜钰的脸,心下了然。
虽然他对这个女儿没什么父女之情,却不得不承认姜钰生了一副好面貌,魏临轩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大概是看了姜钰的脸,就轻易的以貌取人了吧。
罢了,既然他这么坚定,路是他自己选的,将来后悔也不关他的事。
魏临轩轻轻垂着头,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忐忑,他不在意蒋,姜文的回答是什么,只是屏气凝神的听着姐姐那边的声音,然而他只能听见清浅的呼吸,似乎这人连心绪都不曾紊乱过一瞬,平静的仿佛是个外人。
他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沉郁下去。
姜文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如此诚心,老夫若能得你这个良婿也是羡煞旁人啊,不过……你也知道,我女儿毕竟大了,如今只是口头约定,却也要早将婚约定下为好,不好再耽搁了。”
满长安城皆知,姜家有一个二十多岁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时不时的被人当做笑柄提起,姜文对此也羞恼不已。
虽然这人如今是答应了,万一回去之后说给旁人听,被笑话一顿,回头就矢口否认了怎么办?
姜文那边越是急切,魏临轩心里就越是失落。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姐姐为什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却发现姜钰就坐在桌子上,侧对着他们,静静的喝茶,根本没有丝毫要参与的样子。
他呼吸一紧,下意识的开口。
“姜姑娘,明日在下请媒人下聘,三书六礼,鸿雁为信……”
“好。”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却只是这单薄的一个字眼,轻轻脆脆,毫不拖泥带水。
魏临轩摇曳的心情便如同江浪中随处摇摆的风帆,飘摇无定。
他仔细揣摩这一个字眼的含义,一瞬觉得是失望和冷漠,一瞬又觉得是痛快的答应。
直到姜文送他出来,冷风扑打在他的脸上,他才终于回过了神。
姜文笑容和善。
“刚刚魏大人说明天来下聘?”
“对……就明日。”
他忽然收起了所有复杂的心情,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他等不起了,他也已经做好决定并付诸行动了,开弓没有回头路,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论姐姐那句话是失望还是真心,未来漫长的岁月,他终究能够感化她的。
魏临轩回到家中,铁擎忽然抱着个木匣子欢欢喜喜的跑了过来。
“主子,这个是唐大人让人送来的,他说您抱着这个瓷器看了那么久,想必是喜欢,所以就特意留下给您送过来了。”
站在走廊处的魏临轩看着他怀中的那个木匣,不由愣住。
他有些迟疑的伸手接过,在铁擎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将那个木匣子打开,木匣子中安静的躺着一盏洁白的瓷器,除了瓷器上篆刻的孤独的文字,再没有其他的装饰。
他轻轻抿了抿唇,赶紧将木匣子关上,收在了怀中。
铁擎有些不满的嘟囔着:“主子,我还没看清呢,那上面写了些啥啊?”
魏临轩抬起头,缓缓微笑:“没什么,一首风雅诗词罢了,你不是向来对这东西没兴趣?”
铁擎的确对舞文弄墨没有丝毫的兴趣,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失望。
“哦,那好吧。高公子今天来拜访了,看您不在家就回去了,说明天让您上门一趟。”
想起许久未见的高羽泽,他缓缓点了点头。
“好……对了。”看着眼前陪伴了他这许多年的属下,他咬了咬牙,说道:“明天我要上姜家下聘。”
铁擎先是愣住,半天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主子,这么说你想要娶姜姑娘?”
魏临轩点了点头。
铁擎扭扭捏捏,终于下定了决心,狠狠的泼他冷水。
“主子,不是我说话不好听,而是这些年来,姜姑娘只拿您当弟弟,对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啊。”
魏临轩微微愣住。
“那你怎么不奇怪我为什么要娶她?”
铁擎道:“您喜欢姜姑娘,这些年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魏临轩有些僵硬的抽了抽嘴角:“有……有这么明显吗?”
“挺明显的吧,您没发现连您的马都很喜欢姜姑娘的马?”
魏临轩有些沮丧的垂下了头,半晌,忽然迟疑的问:“那你觉得姐姐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对她的这个心思?”
“这属下就不清楚了,您可以直接去问姜姑娘呀。”
他若是有这个胆子,也不会拖了这许多年。
魏临轩缓缓点了点头,转身迈大步离去。
他怀中抱着瓷器,一路走向书房,路上无数下人向他屈膝行礼,这座府邸分明到处都是人,可是他却难以抑制的感到孤独。
书房中。
他将怀中的木匣子打开,将瓷器摆放到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而他有些疲惫的趴在书桌上盯着瓷器上的文字默默念着,不受控制着回想和姐姐之间所有的一切,试图找出她爱自己的证明。
他有些欣喜,他能找出好多啊。
“姜姑娘明显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拿您当弟弟……”然而铁擎无奈的语气又控制不住的在他脑海中回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