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通满脸是血,地上还有两颗牙,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要不是陈德和一个伙计架着齐通,估计他还想冲上去。
牛犇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衣服上,脸上,沾了不少的灰土,此时正在自家伙计的帮助下,整理衣着。
缓了好一会儿,齐通才骂了一句,“牛喷,今颠仪我恩断义绝!”
洛阳南城,粮行街。
牛家粮行后院,刚刚撕打过的两人被匆匆赶来陈德和李季二人给拉开了。
牛犇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摆出一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哦不,你有本事就再上来的样子。
齐通本是来找回自己南城粮行一霸的面子来的,结果却被人骑在身下,这让齐通怎么忍得了?
但现在让他冲上去再和牛犇打一架,他也是不情愿的,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自己确实打不过人家。
“牛喷,今颠仪我恩断义绝!”
由于被打落了两颗牙,齐通说话有些漏风。
撂下这不清不楚的一句话,气呼呼的齐通就转身走了。
路过前面粮行的铺子时,齐通还故意撞翻了牛家的粮桶,米袋,以为泄愤。
后院中,陈德和李季与牛犇商议道:“现在已经和他撕破脸了,我们怎么办?”
牛犇怒气未消,“还能怎么办?联系东乡侯府,赶紧把货出了才是正经事!”
陈德一脸担忧,“当初是齐通先和侯府联系上的,这会儿他们家的伙计估计已经到侯府找人去了。”
“他能派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派人?”牛犇此时就是陈李二人的主心骨,说什么是什么,“一会儿我也派个伙计过去,跟侯府的那个秦爷商量一下,就说我们让利一成!”
陈德和李季二人直吸凉气。
这几天他们进货的时候,不仅跑得远,而且因为正月里购粮的人多,他们给的价也很高,再加上昂贵的运输费用,即使按照之前东乡侯府在齐通家的成交价,他们也赚不了多少。
而牛犇的一句话,就让他们让利一成,他们哪能受得了?
牛犇见状,斜眼看着二人,“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让那姓齐的把货先出了,我们的货该卖给谁?要是再拖几个月,新麦上市,别说是让利一成,就是让利三成都没人买了!”
陈李二人即使再肝疼,也知道牛犇说的是事实。
由于官府这两年要求大量屯田,等到五月新麦上市,他们这些陈粮确实卖不出去了。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眼中都露着无奈,但也只能冲着牛犇,重重的点了下头。
半个时辰之后,东乡侯府。
秦伍接连见了齐牛两家粮行派来的伙计,但按照叶凡的吩咐,秦伍没有立刻给出答复,统统回答了一句,“我家公子今日进宫去了,等他回来,我定会转达贵行的消息。”
等人都送走了,秦伍转身来到门房,叶凡正坐在门房里烤芋头吃呢。
被埋在炭灰中烤熟的芋头,最外面一层裂开的皮像纸一样薄,轻轻剥开,里面白嫩的瓤冒着热气,看起来就知道这芋头软糯香甜。
叶凡尝试性的咬了一小口,被烫的舌头直打卷也不舍得吐出来。
见秦伍进来,叶凡已是满嘴黢黑,还不忘笑着问道:“秦叔,你还别说,这芋头烤着吃还真不错!”
秦伍打小看着叶凡长大的,虽说是家里的大少爷,却从来没有对自己颐指气使,因此秦伍对叶凡更多的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而不是奴仆对主人的畏惧。
“要不是公子,我老秦这辈子都没机会见着这芋头。”
叶凡嘿嘿一笑,从火堆里又扒出来一个,招呼秦伍过来一起吃。
“《太史公书》有言:‘岷山之下,野有蹲鸱,至死不饥,注云芋也。盖芋魁之状若鸱之蹲坐故也”说的就是这芋头。”
“嗨,公子真是太看得起我老秦了,我哪听得懂这个。”
叶凡却依然自顾自的说着,“这芋头,要以交州苍梧郡荔浦县的最好,不仅个头大,而且营养丰富,因此又被称作魁芋。这次陛下赐给我的,就是去年孙权给我大魏进贡的荔浦芋头。”
“公子真是博学,未出家门而知天下事,想必张道陵也不及公子吧?”
“哈哈哈,秦叔跟我开玩笑呢吧?张天师乃是道教始祖,泽被天下,我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
说完,两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吃了半个芋头,叶凡才想起来正事,忙问道:“秦叔,粮行来人说了些什么?”
“哦,差点忘了。”秦伍也放下滚烫的芋头,“齐家的人先来的,告诉我说,他们家的货到了,而且他们一家就能满足我们的需求,催我们赶快去买。”
“听秦叔这意思,后面还有一家?”
秦伍嘿嘿一笑,点头说道:“一切都不出公子所料,后面又来了一家姓牛的,跟齐家的说辞差不多,也是催我们赶快去买呢。”
叶凡猛地拍了下大腿,“好!这回我要让他们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那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去买?”
“不急,跟他耍耍!”
叶凡的以静制动策略,很快就收到了成效。
进货之后,齐家和牛家已经派了五拨人去了侯府,但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公子外出未归,需要再等等。”
过了元宵节,各级官府都正常上班了,但粮行街依旧没能等到曹公子。
齐通坐不住了,虽然伙计们探听到另外三家也都没有出货,但齐通觉得,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于是,齐通狠狠砍了自己一刀,买了些贵重的礼物,亲自来到了东乡侯府。
先是被迎进了门房,一杯茶还没喝完,齐通就被带进了院子,这一瞬间,齐通在内心里庆幸自己的英明抉择,另一方面也在嘲讽那三家,“哼,想和我竞争?再等八百年吧!”
到了正堂,齐通迈着小碎步,来到了叶凡面前。
“您就是曹公子吧?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叶凡也站起身来,满面春风的笑道:“您就是齐掌柜吧?听秦叔说,您派人来了好几趟,只是前段时间本公子确实太忙了,没顾得上前去拜访。”
“哎呦呦,曹公子,您这么说可就折煞小人了,您是什么身份,我们这些做买卖的,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要饭的,要没有您这样的大善人,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