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两边忙活着，也没来得及亲自走一遭。”
叶凡又扭头望向陈泰，“玄伯，你能不能想到这大概是怎么回事？”
“无非两种情况！”陈泰伸出两根手指，“一是此人的原主反悔了，刚才他不是说原来的主人挖到石炭了吗？说不定想让他们回去帮着挖煤呢，这些佃仆有不用发工资，死了也不用抚恤，多便宜的事。”
“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那地主得知此人要进入国子学了，害怕此人以后飞黄腾达了会报复他，便以此为由，不放他脱籍。”
“岂有此理！”叶凡怒拍扶手，“难道就不怕王法吗？”
“王法？王法也就只能在天子脚下说说罢了，去了地方上，都是官府和大族共治的，遇到一些大事，有时候官府还不如大族有号召力。”
“这缑氏离洛阳不到五十里，难道不算是天子脚下？”
“但我刚才也说了，贱籍永世不得翻身，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主动权完全在人家主人家手里，王法也管不到这个啊！”
“可我偏要管！”叶凡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德衡，把那人叫进来！”
少倾，那监工再次跪在了叶凡面前。
“你且起来说话。”
“谢公子！”
“你在缑氏时，是在哪家当佃仆，那户人家姓什么？”
“回公子的话，那家人姓王！”
“你不是说你无名无姓吗？那我就赐你姓全，就叫全玉吧！玉石的玉！”
那监工早就知道叶凡的身份了，龙门集团就是他们家的，连国子学也是他家的，监工如果还不清楚形势，就不用再呆在这了。
“多谢公子赐名，小人以后就叫全玉了！”
“那好，这几天你现在这继续上班，到时候我会来找你，让你带我去一趟缑说完这话，叶凡也不再有别的吩咐，便直接起身走了。
今天的所见所闻，实在是让叶凡太过震惊。
叶凡之前对于历史的理解，还以为是从秦始皇创建封建制度开始，就没有奴隶制存在了，然而现在才忽然想起来，好像曾经听人说过，奴籍贱民制度一直持续到清朝，才由雍正帝废除的。
一人为奴，世代为奴，永世不得翻身。
上层人的一句话，就定下了贱民的一辈子，就算是打死了，也不过罚点钱而已，根本不用负什么刑事责任。
果然，黑暗无处不在，只是有些盛世的光鲜的外表，让人们忽略了压在最底层的黑暗。
回到营地，叶凡先找来自己的亲信，吩咐道：“你换身衣服，去缑氏县，给我打听一下缑氏县王家的情况，越详细越好，打听完了立刻回来禀报。”
等头一个走了，叶凡又喊来一个，“你拿着邢大人的名刺，前往缑氏县府衙，告诉县令，就说过两天我们要经过缑氏，需要在城中借宿一晚，让他提前安排好住宿的地方。”
两天之后，叶凡等人从香山启程，带上全玉，往东北方向，准备进入缑氏县。
缑氏县县令赵朗在两天前的晚上得到了消息，虽然他有些疑惑邢贞为什么不直接进京，反而要绕道缑氏，但人家是九卿，就算有理由也不会告诉他。
因此这天早晨，赵朗就早早的带着仪仗在城外迎候。
让赵朗没有想到的是，叶凡一行虽然是从香山出发，但并没有走缑氏县的南门，而是绕了更远的路，从东门进了城。
等到赵朗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叶凡一行已经进了城了。
朱异的大军不能进城，但邢贞作为九卿，带着几十名随从是很正常的，叶凡虽然没这个权力，但丹阳县主是有封号的，带上几十名随从也是理所应当。
一进城，叶凡就嚷嚷着要跟在一旁的缑氏县民曹赶快给自己安排住的地方。
估计是赵朗提前给属下们开过会了，眼前这个民曹动作也比较麻溜，很快就将叶凡带进城的这一百多人给安排好了。
结果也和叶凡派出去的眼线传回来的一样，缑氏县中大户虽多，但真正有能力招待这么多人的，也就只有两家，一家姓袁，另一家姓王，就是全玉之前所在的那个王家。
叶凡听完那县中小吏的安排之后，大手一挥，将邢贞一行分到了袁家，自己则带着丹阳县主一行住进了王家。
王家的主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看上去就是有钱人家，保养的确实不错，脸上也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
经过介绍，叶凡知道此人名叫王真，家族世代居于此地，往上数个几辈，还有人在汉朝当过县令，后来曹氏代汉，王真也曾出过不少钱，因此这番家业也维持住了，在本地也算是大户人家。
但和叶凡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王真领着两个儿子，在大门口迎接叶凡的到来。
叶凡一下马，王真就迎了上来，拱手见礼，“草民王真，见过曹小侯爷。”
“王公不必多礼，我等不得已进城投宿，叨扰王公，还望见谅！”
“诶，小侯爷说的哪里话？您能来我王家住上一晚，那是我王家的福分，寒舍顿时蓬荜生辉啊！”
叶凡在心里暗笑，这个王真上来就叫自己小侯爷，估计是招待自己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这种势利小人，定要让他吃些苦头才行！
“那就请王公在前面带路，我们进去说话！”
王真伸手延客，“小侯爷请！”
这时，叶凡故意往边上跨了一步，让身后的那个持剑的护卫露了个脸，就这一瞬间，旁边的王真如同见鬼一般，目瞪口呆。
叶凡还特意用关心的语气问了一句，“王公这是怎么了？”
王真摆手连连，“没事没事，见到小侯爷，有些兴奋罢了。”
进了王府的待客厅，让王真更惊讶的事情出现了，刚才那个带剑的护卫居然被叶凡安排坐在了下首，显然是曹家的门客待遇。
叶凡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但现在还不到打脸的时候。
然而王真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叶凡轻咳一声，吸引了王真的注意力，“王公，我听说你家的地里挖出了石炭，真的假的？”
一听这话，王真就来了兴趣，连忙点头，“真的，当然是真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啊？是准备将这块地连同石炭一起卖掉，还是自己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