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看着齐通走完流程,右手伸进左边的袖子当中,掏出了一块柿子金来,丟给了齐通。
齐通的目光立刻被手中这块沉甸甸的金饼子给吸引了,但还是强忍住心中的喜悦,抬头看向叶凡,“公子这是?”
“找钱!
洛阳南城,齐家粮行后院。
叶凡和齐通谈好了订单,随即抛过去一块柿子金,但那几百斤粮食肯定值不了这么多钱,于是院子里就响起了叶凡不耐烦的声音,“找钱,找钱!”
齐通当了这么多年的商人,深深的践行了商人的本质,到手的钱,就没有出去的时候。
可是今天站在自己对面的,是皇亲国戚,是侯府公子啊,齐通哪里敢得罪这样的人?
望着手心里躺着的那枚金饼子,越看越舍不得,越舍不得就越心疼。
“唉〜终究还是别人的东西,还是不要起贪念了吧?”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
“不行!吃到嘴里的鸭子,怎么能让他飞了?难道忘了齐家祖祖辈辈的教训了吗?”另一个声音更为犀利。
双方你来我往,各执一词,在齐通的心里大打出手。
齐通无法熄灭心中的杂念,脸上露出便秘一般的表情。
叶凡见了,冷笑一声,冲齐通叫道:“齐掌柜,你要是不想找钱也行,本公子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看?”
齐通闻言,心中的争吵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平静,仿佛那两个声音都和齐通一样,想听听叶凡的想法。
“公子请讲,小人洗耳恭听!”
“本公子见你挺舍不得这块金饼子,另一方面还想出货。不如这样,我再给你两块柿子金,你把这仓库的粮食还有城外的两船粮都卖给我,如何?”
此时,心中的那个犀利声音又出现了,“曹贼!狗贼!恶贼!”
另一个声音倒是没有骂人,而是在算一笔账,“仓库里的加上城外船上,一共七百石粮食,因为是急着收购,价格几乎与零售价持平,再加上其中一半的粮食进城课税,平均下来差不多要一百钱一石,也就是说,这些粮食在一起,总共价值七万钱。而一块一斤重的柿子金,也就值一万钱,就算他这是官家的金饼子,那这笔买卖要做成了,自己也亏了一大半!”
齐通听完心里的声音,也想骂人了,嗯?为什么要说“也”?
不管了,反正这个价,是不能卖的!
如果对方真的想买,那就得加钱!
“曹公子,这个价,也太低了。我这些粮食,可是跑了很远的地方才买到的,而且为了能够及时交割,我可是花了比平时高了三成的价格才定下来的。”
“你跟我说这个没用,你就说卖不卖吧?”
齐通如丧考妣,哭丧着脸,“公子,你就再加点吧?”
叶凡摇了摇头,“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肯买你的粮,那是在救你!你仓库里存了这么多的粮,又要防火,又要防潮,还要防虫吃鼠咬,不说远了,你就搁这堆到六月,新麦上市,你这就是陈粮,谁还买你的?另外,如果今年朝廷要打仗,到时候查出你这里有这么多存粮,给你定个囤货居奇的罪名,叛你个秋后处斩都算轻的。”
齐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腰背也越来越弯了,本来痩长的身子,现在倒比叶凡还矮一个头。
叶凡伸手拍了拍齐通的后背,“齐掌柜,好好想想吧,本公子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想了半晌,齐通仍然没有放弃希望,“曹公子,您就发发善心,再给让点儿吧?”
就在这时,临街的铺子传来声音,“公子且慢,他姓齐的不卖,我们卖了!”
叶凡回头一看,只见三个长相各异的人从门口挤了进来,秦伍也紧随其后。
根据秦伍的介绍,长的胖的那个叫李季,痩小的那个叫陈德,个子高且强壮的那个叫牛犇,正是粮行街另外三家粮行的掌柜。
秦伍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三人正聚在一起,紧皱眉头商量着该怎么处理这么多的货物,他们比齐通看的通透,并且知道囤货居奇是什么罪。
因此秦伍出现之后,他们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结果秦伍好费事从公子那学会的说辞,愣是一句也没用上。
表明来意之后,三人就跟着秦伍走了。
这时,齐家粮行的后院热闹起来了。
齐通哭丧着脸,但却死死的盯着刚来的三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将三人生吞活剥了。
牛陈李三人根本不理会齐通,而是围在叶凡旁边,当起了舔狗。
“公子,我们家的粮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绝对的好粮食,您买回去了都不用洗。”
“公子,我们家的高粱个个饱满鲜亮,而且我愿意再让一成。”
“公子,公子,还有我,我也想跟公子交个朋友。”
三家你一句我一句,叶凡却没有像对待齐通那样不耐烦,而是朝三人微笑拱手,“一个一个来,别着急。”
如果此时齐通还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他就不用再做生意了。
“扑通”一声,齐通跪在了地上。
叶凡和牛陈李三人都愣了一下,牛犇开口问道:“齐掌柜,你这是干什么?”
齐通没有搭理牛犇,而是可怜巴巴的望着叶凡,“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之前说的都是屁话,小人这里的粮食,就按您说的价,您看怎么样?”
“晚了!”
“晚了?”由于跪在刚刚下过雪的院子里,青砖上还有些湿,这会儿已经湿透了齐通膝盖部位的衣服,传来刺骨的寒凉,但他却忍着没动。
“不错,晚了!”叶凡扫视一圈,“这三家,哪一家都给出了比你更好的条件,本公子为什么非要买你的呢?”
齐通这时也不顾脸面了,仰面看向了三家掌柜,“几位兄弟,我们几家在南城做粮食生意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是互相帮衬的,你们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老弟吧?”
牛犇最是不饶人,“这会儿知道你是老弟了?前些天跟我们耍心眼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
“我不是东西,我贪小便宜,我错了,牛兄,饶了我这次吧?”
从齐通的表情上能看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说,想来也是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