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孙权不说,叶凡自己也会挑明的。
毕竟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如果一直有徐盛这样的大将准备在暗地里杀了自己,还真有些难以防备。
“吴王客气了,都亭之事,皆因我言语唐突,冲撞了大王,在下应该给大王致歉才是。”
“哈哈哈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孙权笑的豪爽,“现在孤只说都尉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那在下就更担不起了!”叶凡连连摆手,紧接解释道:“当时,我在水边赏景,大小姐不慎落水,我救她也只是举手之劳,更何况,当时我并不知道大小姐的身份。”
孙权笑的更开心了,“那就更值得称赞了,你不知道小女的身份,却依然不顾安危前去施救,这不是更加体现了都尉的侠义之心吗?”
朱桓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曹都尉!像您这样古道热肠之人,真是越来越少见了。”
商业互吹,最重要在于一个“互”字,人家都吹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叶凡呵呵一笑,“吴王聪明神武,继父兄之业,雄踞江东,堪称当世霸主。朱将军英勇善战,击破丹阳山贼,打垮鄱阳水匪,真乃当世名将。在下不才,受命为使,承蒙吴王错爱,设宴款待,在下只好借吴王美酒,以为敬意。”
三人越聊越开心,不知不觉就喝了不少。
江东没有叶凡在洛阳蒸的那种高度烈酒,都是些低度米酒,亦或是会稽的黄酒,对于叶凡来说,只能算是扎啤。
夜幕渐渐降临,临海殿内,三人的桌案上已经是杯盘狼藉。
孙鲁班在两名宫女的伺候下,在孙权手边的屏风后面坐着,眼看父亲和叶凡都喝的摇摇欲坠,便要上前阻止。
然而就在此时,孙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叶凡面前,还不忘端着酒杯。
叶凡见了,也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手里拿着酒杯随时准备碰杯。
哪知孙权忽然开口问道:“曹都尉此次来吴,并非是为了册封大典吧?”
背后朱桓明显虎躯一震,紧接着,殿内的侍者就鱼贯而出,一个不剩了。
孙权幽幽说道:“孤知道,大魏皇帝并不信任孤,之所以派曹都尉来,就是想探探我东吴虚实,以为后续进兵之便。”
说着,孙权忽然睁开双眼,盯着叶凡,“都尉,孤说的对不对?”
叶凡本来就没喝醉,刚才那些醉酒的动作也都是装出来的,此时被孙权这眼神一吓,体内的酒精立刻随着冷汗被排了出来。
虽然很清醒,但叶凡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迎着孙权的目光,尽量做到不卑不充。
孙权盯了一会儿,突然噗嗤一笑,“哈哈哈哈,都尉被吓到了吗?孤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叶凡这才有力气大口喘气,尴尬的笑了,“吴王如此认真,在下也不由得失了神,见谅,见谅。”
孙权却没有答话,转过身晃晃悠悠的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
背对着叶凡,孙权朗声说道:“曹都尉,请代我转告皇帝陛下,孤虽为异姓王,对大魏却一片忠心,请陛下不要怀疑孤。”
叶凡连忙点头,“在下一定替大王把话带到。”
紧接着,孙权缓缓转过身来,举起酒杯,向叶凡致意,叶凡也端杯回礼,一饮而尽。
当天晚上,叶凡回到了重兵把守的馆驿,邢贞已经早早的休息了。
面对姜维的询问,叶凡对下午在临海殿内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
躺在床上的时候,叶凡一心只希望陈群的信能早日交到诸葛亮的手中,尽快打探到蜀国的虚实,也好让自己回洛阳复命。
这武昌,叶凡感觉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与叶凡的待遇相同,孙鲁班也没能顺利的回到寝宫,而是被孙权带到了临海殿的后殿。
孙鲁班一改白天娇羞的模样,在父亲面前像是兔子般蹦来蹦去的,像是在发泄憋了一天的力气。
半晌,孙权实在是有些累了,这才开口说道:“大虎,别蹦了,为父有话要问你。”
孙鲁班依然不肯放下手中的长剑,这套剑法还没有练完整,不可中途泄了气。
“父亲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吧,女儿能听见!”
孙权皱了皱眉头,“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好听为父说话吗?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一点女娃娃的样子?任你这么放纵下去,以后还怎么嫁人?”
“姑姑不也嫁人了吗?”
孙权闻言,一阵头疼。
果然还是受了妹妹孙尚香的影响!
自己这个妹妹才智敏捷,而且刚强勇猛,不好红装好武装。
小时候就不喜欢待在闺房里做刺绣女红之类的事情,而是跟在大哥孙策的屁股后面习武。
为此,大哥亲自教她击剑,还专门让太史慈来教她射箭,短短两年之间,她的武功已经可以媲美营中的将军了。
由于不满足于在外面练习,她还把自己身边的侍妾也都换成了手脚灵便的女子,亲自教他们武功。那一百多个侍女,简直堪比禁军。
赤壁战后,为了巩固和刘备的同盟,孙权将自己这个妹子嫁给了刘备。
然而才过了不到两年,自己这个妹子就趁着刘备入蜀之际,从荆州回到东吴,并且亲口告诉孙权,自己永远也不会再回去。
一想到这,孙权就忍不住心痛落泪。
去年刘备来攻,为了求和,割让荆州,为了保证求和顺利,孙权在手下谋士的劝说下,迫不得已将自己这个大归在家的妹子又送给了刘备。
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却完全没有任何音信。
孙权越想越气,如果不是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如果不是自己难以抵抗北方的曹操,又何必将亲妹子拱手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呢?
可是现如今,这样的事情又要上演了。
看着面前犹自舞剑的大女儿,孙权万般不舍,却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大虎,如果为父现在就让你嫁人,你能不能告诉父王,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孙鲁班忽然停住了动作,扑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隐隐有泪光闪烁。
“父王要把女儿送去别人家了吗?”
突如其来的撒娇让孙权有些不知所措,尴尬之余,只有苦涩的笑容,“没有没有,父王只是想知道大虎心里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