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退下来的,就是丁奉,倒非他害怕死亡,但程普却交给他一项艰巨的使命—不惜牺牲一切,必须赶上那个悄悄逃跑的曹军,防止柴桑城不保。
那可都是带着军功与军纪双调教的结果。
令人惊讶的是似乎最痛恨江东军的竟然不是曹军中的悍将们,正是蔡瑁!
担任水师营寨建造人,战船设计“总监”,一心紧紧抱着曹大腿,蔡瑁两度被江东军烧毁他辛苦建造的船只,心怎能不闷?
较早见到大船火,陆上曹军再次撤退,蔡瑁本来慌不择路,欲逃往后军,要不是乐进,杀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怕是自己早已经干起了换战士衣服妆小兵跑路这样的熟事儿。
如今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曹军瞬间由猎物转为猎人,就这样,蔡将军神采飞扬地从后军中盔甲鲜艳地蹦出,趾高气扬地指挥接收后不久,荆州降军首先向江东军防线发起进攻。
领了也没有退后半步。
退守,江东这几个尚处于退守状态者便告一段落。
凌统全副披,立于江东军之首。不过,他并不是天生的英雄。身为江东军后来者,非常受人们的关注。能够在张飞、关羽眼皮底下抢回其父尸首,原本是可以很好的解释的。
但凌统没有遗憾,作为一个武将,战死沙场,不是什么令人畏惧的事情,无非是有点后悔—那个可恨张飞还活着!他是三国时期最伟大的将领之一,在当时堪称名将中的奇才。现地位仍是东吴盟友!
荒唐无奈的事实!
蔡瑁冲过江东军的一箭之地,停止前进,如今,他不可能像当年那样身先士卒了,响亮地激励着这些降军炮灰,攻击江东同侪,以求得曹军上层的首肯。
降军所用原为刘表时期兵器,皮甲,江东军在设备方面占据优势,加之心态差异,几倍于江东军,降军竟未能攻破这道似乎很薄防线!
血如江河,不过是短暂的数息。降军与江东军兵器互撕对方将士,在哭声和拼命的呼喊中,拿出了一些灰白的脏器,到处溅着血,碎肉。但是降军如果有一个人受伤了,哭声就不支倒地了,运气不好的人,也可能挤倒在地,乱踩一脚;但江东军却象是不惧伤病、不惧死亡,怪兽般的存在,谁也不退缩!
身为凌统与蒋钦背后亲卫,就是压力除这两个人以外最严重的一个,诸多降军,皆向二将,因此,他们也被波及,并且还要护卫主将的安全。
有个兵兵已中弹3次,下腹,面部,还有大腿,但是,他没有吱声,仿佛浑身血已糊得遍体鳞伤,不属于他,手里的钢刀,斫破了最后那根刺进大腿的长枪,又反手一刀割开持枪者喉咙,在彼此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先倒下去的目光里狠出最后一口气,跟着倒了下去。
后面袍泽旋即填补了这一空缺,也许是踏着他哥哥的遗骨。
而且这本来就不会有人关心。
“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他那张布满血斑、浓黑如墨的脸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蒋钦快马加鞭踢翻了左侧来犯降军将士,长刀挥来,人头就已经像足球一样,到处乱滚了。满脸已是血,唯有那对必死的剑,眼睛依然清晰。
已是半刻钟,不厚不薄的防线,仍然不会垮掉,相反,降军很多人都无法忍受江东军那种视死如归之势,已开始退缩。
而此时曹军主力部队亦是短兵相接。
蔡瑁一脸惭愧,荆州军经过半天的战斗,一点成绩都没有。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穿白色长袍的士兵,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嫉妒和仇恨。那些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曹军士兵,看向他们的目光,尽管是冷静的,却让人读懂了后面掩盖的鄙视。
此时江东军已一半登舰,正晃晃悠悠地调整航向。
多扶持片刻即可!
凌和蒋二将的心里是这样想着的。
但曹军主力却没有想到,任何血肉之躯都无法抗拒自己向前迈进的脚步。
与此同时,在人数众多降军但仍能势如破竹的江东此刻却犹如身背千山万仞,紧张到呼吸粗重、面白。单是彼此靠近的脚步,都会让人有点挺不过这种压力,可以想象,真正面对曹军,带给他们的震撼力是什么!
林林总总的枪尖上,闪着森白色的光,枪尖上那簇簇红艳艳的缨须像搏动的火,向往血腥和破坏。
两军距离缩短了。
江东军也日渐喘不过气来。
而曹军一如既往的沉默,他们目光冷峻,丝毫也不激动或兴奋,但就是这一份宁静和怪异,正表明了他们的力量——杀戮与毁灭就像呼吸一样正常时,还能让人兴奋,让人激动呢?
这都是真精兵!
江东军被曹军交触时大乱。
压力很大时,江东军一些人咆哮着向曹军冲去,以宣泄内心深处的这种慑人之情;有些人居然当场就垮了,丢下武器,掉头逃跑。以前在对抗降军时占尽优势的江东军,最后才明白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部队!
见形势不利,蒋钦、凌统亦只能借江东军骤然暴发血气之勇,发出进攻的指令,否则被动被打,我怕我的两千多人,会一口气就全完了。
林林总总,长枪呼啸而过,当紧挨在一起的一列曹军都在这个相同的行动中,那就再容易不过了,技术含量最低,最不事华丽的行为,还成为杀戮最终大招。
瞬间就有数十支江东军在犹如大刀片掠过的枪阵中受伤,他们阵形之上到处都是涌出的血,随着哭声和渗人嘶嚎,两军之间缩放着妖娆凄美的鲜花。
哪怕是蒋钦和凌统,在曹军面前只是第一击,全是苍白,蒋钦擅长水战,但单兵作战的能力却比不上凌统,所以右手臂也负过伤,用长枪划了一个不深的缺口。
“死战不退!”蒋钦很着急,曹军的战力是那么的恐怖,恐怕只有周泰手下的人,才有可能和他交战,连观察后面撤退发展到何种程度都为时已晚,蒋钦深知,再不去拼命这条苦撑着的防线,就会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又来了个老伙计,让许褚玩玩。
就像闸门操纵着江水,曹军分出一个小小的豁口中,将典韦与凌统两人分别困住,让两人各自“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