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媛摇了摇头，“公子，你这哪是求阿黎帮忙，分明还是在帮我们嘛。”
“不，我是有条件的！”
潘黎立刻追问道：“什么条件？”
“我给你定的学制是三年，也就是说，你需要在国子学中学习三年，这三年我不收你任何学费或者束脩。但学成之后，你不能去做官，只能留在国子学，从一名最简单的班长开始做起，然后是助教，如果你足够努力的话，说不定还能成为国子学的教师。但是，你至少要为国子学服务十年，你听明白了吗？”
“大概...听明白了。”潘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公子的意思是，你不要钱，让我去读书，然后再免费帮你干活，最少要干十年，是这个意思吗？”
“也不是免费给我干活，那十年里，我会按照你的等级给你发薪俸的。”
潘媛也笑了，“虽然我听不太懂公子说的那些词句，但被阿黎这么一说，我差不多明白了，如果能报答公子的恩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也收拾一下吧，说不定这两天我们就要出发了。”
说完，叶凡就转身开门，一股寒风裹挟着鹅毛般的雪片拍在叶凡的脸上，又将他推了进来，“差点忘了，我这就让人送个炭盆来，这将军府的管事，都是军中的粗人，可能是一时疏忽，就把这茬给忘了，我这就去再说一遍。”
再度开门，一只脚刚伸出去，还没落下去，身后就又传来潘媛的声音，“公子请留步。”
叶凡站在门口，背对着寒风，“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潘媛从怀中将潘淑交给她的那方帕子塞到了叶凡的手中，“这是阿淑的一番心意，公子请收下。”
叶凡握住帕子，尚有余温，伸头看向屋里潘淑的方向，正好对上潘淑瞄过来眼神，后者立刻偏头躲闪，叶凡微微一笑，转身出了房门。
许久，潘淑缓缓转动脖子，将目光移到门前，却不见了叶凡身影。
眨了眨眼，只有大姐在向自己走来，“看来，我家阿淑是有了心上人了。”
一抹红晕立时从潘淑的双颊传染开来，连耳垂似乎都要滴出血来，翻身趴在了榻上，闷着脸说道：“阿姊，你在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潘媛一边捂着嘴笑，一边拍在潘淑的后背，“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行了吧？”
另一边，叶凡离开了潘家姐弟的视线，立刻放下富贵公子的架子，缩着脖子搓着手，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袖中摸出潘媛交给自己的那方帕子，叶凡将其在手掌中摊开，只见两只白鹭跃然其上，随着叶凡手掌的晃动，栩栩如生。
白鹭？听说过在手帕是绣鸳鸯，绣凤凰的，绣白鹭是什么意思呢？
忽然一阵风将北窗吹开，几片雪花落在了手帕上，融化的雪水浸湿了白鹭。
见此情景，叶凡忽然想起来一首诗：“雪衣雪发青玉嘴，群捕鱼儿溪影中。惊飞远映碧山去，一树梨花落晚风。”
这是唐代诗人杜牧描写白鹭的一首诗，正合此景，于是叶凡掏出纸笔，将这首诗默写了下来。
落款处，叶凡本打算写上自己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太合适，便搁下笔想了一会。
当天晚上，毋丘俭来叶凡的房间找人，却扑了个空，临走的时候，却看见桌子上一张纸被风吹得呼呼啦啦的，扭•丘俭上前挪开镇纸，铺平一看，原来是一首诗。
诗的末尾，落款处赫然写着两个字，“白鹭”。
毋丘俭心说，白鹭是谁？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哎，不管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呢。于是用镇纸重新压好，转身出了房门。
第二天一早，毋丘俭才等到了叶凡，趁着叶凡起身如厕的间隙，赶紧堵上去，“昭伯，这次你回洛阳，我就不和你一起回了啊。”
“你开什么玩笑呢？”叶凡看都没看扭•丘俭一眼，“你跟我一起出来的，就得跟我一起回去！”
“你说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连战船都没见着，我回去干什么啊？”扭•丘俭把头一拧，“我不回！”
“你不回也得回，临走前，你爹把你托付给我，现在我回去了，你不回去，你爹找我要人怎么办？”
“这好办啊，我亲自给我爹写一封信，你给带回去，到时候我爹要是冲你发火，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他。”
叶凡摇了摇头，“不行，这件事儿，我帮不了你。”
“昭伯，咱俩还是兄弟不？”扭•丘俭涨红着脸，“是兄弟就痛快点，帮哥哥这个忙。”
“不是，你既然都能写信跟你爹说这个事，为啥不能先回去跟他请示，然后再出来呢？”
毋丘俭急的来回踱步，听叶凡说这话，停下来盯着叶凡，不停地拿手背砸手心，“昭伯，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我要是敢回去，我还用得着写信吗？你也不想想，就我爹那性子，我要是回去了，还能出的来吗？”
“那你这不就是出来了？”
“这次是有你，有曹骠骑。要是我一个，他肯定不会让我出来的。”
“那你就听你爹的呗，在洛阳不也挺好的？”
“哎〜〜”扭•丘俭叹了口气，半晌才说道：“昭伯，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人这一辈子有两个日子最重要，一个是出生的那天，另一个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生那天。我觉得我就是为了上战场而生的，我就应该在沙场上建功立业，成就功名，而不是蜷缩在洛阳，最终当个刀笔吏，整天满嘴之乎者也，我会发疯的。”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求你。”
叶凡话音未落，扭•丘俭就绕到叶凡面前，两眼放光，眉开眼笑，“这才是我兄弟呢，谢了啊！”
说完，毋丘俭就要转身离开，叶凡连忙叫住，“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眼下对于毋丘俭来说，叶凡就是大爷，只要答应自己留下来，听他说什么都行，“好，你说。”
“既然仲恭你想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那我问你，你知道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你看过多少本兵书？知不知道如何行军布阵？懂不懂得如何布置粮道？”
“嗨，我还以为你要问我什么呢？”扭•丘俭摆摆手，“这些东西，我小时候就跟我爹学过了，这种问题你考不倒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