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阶段，保住自己的本钱最重要。
“保住本钱？我们都是袁公的手下，替他干活拿他的俸禄，我们哪儿来的本钱？我们顶多是他的本钱还差不多吧？”
左慈呵呵一笑，忽然抬起头，两道锐利的目光与杨岐的眼神交汇，他反问道：“杨屯长绝不会只想当一辈子小兵吧？”
这句话可说到杨岐心坎儿里去了。
当一辈子小兵？成为战争碾子下的粉末灰烬？这绝不是杨岐想要的。他可不想以亲身经历来解释“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这句诗。既然手里握有极其英霸的全面战争系统，还掌握着火药技术，最次最次，也得混个大司马大将军什么的，名留青史不是？
左慈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说到底，我们裴元绍部，就是炮灰部，而杨屯长你，就是炮灰部的炮灰屯屯长，如果真上了战场，杨屯长你的使命无非就是带着手下一百多人送命而已。”
“是啊，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杨岐叹气。
“但杨屯长你经历上次危机而不死，这足以说明你的确是天降异人，贫道没有看走眼。”
“你这话说的……”杨岐本来还挺受用，可渐渐回过味来，紧锁着眉头问左慈道：“左先生，上次我跟着三名斥候外出打探，你没有告诉我化解血光之灾的办法，不会是故意测试我的吧？”
左慈端起酒杯停住，目光正对着杨岐的双眼，答了句：“是。”
只有遭遇大难不死的人，才有资格接受半仙的青睐，你连被人杀而不死的运气都没有，凭什么要帮你？就好比你卡拉赞都没有毕业，还打什么卡拉赞？
有理有据，杨岐无话可说。
左慈继续道：“既然最好的办法就是避战，咱们不出战就是了。”
杨岐深以为然，但问题是：“主公已经命我部兵马作为破虏将军的援军助战，如果不出战似乎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左慈道，“本来孙破虏就没有指望过咱们这几百号人，在后面修修工程就可以了。更不用说主公也并不希望自己麾下的兵马白白损耗——即便是新投奔的炮灰部，既然已经拿了他的月俸，也就算是他麾下的人了。”
这么一说杨岐就了然了：“咱们不出战就行了，那敢情好。等孙将军首败结束，咱们再过去帮忙，说不准还能算是雪中送炭，让他欠咱们一份人情呢。”
“杨屯长果然聪敏，”左慈点点头，却又说，“其他人可以避战不出，但杨屯长您可不行。”
“为什——”杨岐的疑问还没有说完，自己就会意过来了：袁术任命自己为首位锦衣卫，负责监督孙坚部的行动，他自然是要随主力行动的。左慈仅仅通过他身上的一身红色锦衣就推理出这些事情，真是不负快要爆表的水属性。
“先生说的对，我是得去。”杨岐道，“可我不能保证下一次被人拿长枪捅了，还能留几块疤就回来。”
“所以需要一副好的盔甲。”左慈说道。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吃了败仗，还想从战场上从容撤退，那无非要靠两样：重甲、快马。
好的甲胄用来抵御刀剑斧锧和流矢，快马用来迅速脱离敌人的攻击范围。
那么这两种东西哪里才能买到呢？两个地方，一个是军需官处，一个是市场。
部队里的军需官会根据职务来发放相应的甲胄与武器，当然你也可以花钱买额外的武备，比市场里便宜，只不过高级的蚺鳞、龙鳞甲往往都已配发给相应级别的人了，花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县城里的市场的话，货物种类很多，但种类多不代表数量多，有些东西是缺号的，因为市场里卖的武备，通常也都是军营里淘汰下来的，质量也参差不齐，还比较贵，可是如果你想淘到高级盔甲，还是去市场逛逛几率更大些。
于是杨岐穿好裤子，带着左慈和贴身女护卫赫连鸢二人，前去集市购物。
此外，自黄巾起义以来，朝廷对地方州郡控制力下降，原本的一些限制也早已失去了效用，各地豪族纷纷修建坞堡、打造武备用以自保，各大郡县的铁匠铺也变得多了起来，有手艺的甲匠和铁匠甚至专门给豪强打造神兵利器，大发战争财。
这不，南阳郡鲁阳县就有位有名的铸甲师，牛鄙。这位牛匠师不但铸造技艺高超精湛，名字也特牛比，而且他还有个怪癖。
“怪癖？”杨岐不免问道。
“是的，”左慈说，“这位铸甲师除了定额以外，每个月都要铸造一副当月铸造出来的最结实的甲胄，用草席填充成人的样子，任何拥有神兵利器的人都可以过去试斩，如果能够砍坏甲胄，他就会免费给试斩的人定做一副甲胄，不过只有第一个斩开的人有这个好处。”
“凭着蛮力或许也能够砍坏盔甲吧，那他每个月都这样，岂不是要亏本了？”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左慈继续说道：“他的盔甲相当结实，必须是兼有上乘的武艺和一等一的神兵利器才能切开。而且如果没能切开盔甲，哼哼——”
“没能切开会怎样？”杨岐好奇地问。
左慈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如果没能切开，就要留下兵器和右手的大拇指，兵器会被融掉用来铸甲，手指会被用来祭祀炉神。”
杨岐听了顿觉浑身一颤，本就是九里天，这会儿更是分外寒冷。
“怎么样？杨屯长有没有兴趣跟他讨一副甲胄啊？你不会是怕了吧？”左慈挑逗地问。
杨岐摇摇头：切了拇指可不是闹着玩的，没了大拇指相当于一只手就基本废了。
左慈一路上不停地故意激将他，杨岐其实也想尝试一下，虽然风险很大，但毕竟白送的东西谁都想要，更何况，用什么东西来打坏盔甲的话……杨岐忽然露出邪魅的笑容，并自信地说道：“好，去就去！”
甲匠牛鄙的摊子就在鲁阳县市集的最西边，今天是本月新甲制成的日子，有不少好事者聚集在了牛鄙的摊子外凑热闹，看着一个个进去挑战的各路豪杰，并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等待结果。
而今天第四个挑战者已经来到了门口，与牛鄙互相行了礼。
“公之此剑何名？”牛鄙发问。
“此剑流云。此甲何名？”
“蚺鳞盆领玄甲，请吧。”说罢，铸甲师牛鄙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名络腮胡子大汉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屋里，看见堂内中央摆着一副黑色的盔甲，颜色深沉肃穆，庄严无比。盔甲内填充着几层草席，模仿成人的坐姿固定在那里。盔甲的左边放了一只托盘，里面还有三根大拇指。
堂外还有十来名江湖豪侠朝里面张望。
那汉子拔出自己的六面配剑流云斩，屏息凝神，注视着盔甲良久。
忽然一声暴喝，堂内闪过一道寒光，一招斜斩使出，蚺鳞盆领玄甲被砍掉了几枚甲片。
那汉子无比得意地笑道：“呵呵，老头子，你该给我打造一副盔甲了吧？”
牛鄙走过去瞧了瞧，也呵呵一笑：“你该留下你的剑和拇指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