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慧女说她们上个月和张杨军交战，被夺取了一些攻城器械，诸如冲车、抛石机、云梯等等。看来她说的想要占城自立还是真的！
好在壶关险要，本身可以用于进攻的空间就很小，而姜慧女建议构建的栅栏，就是为了将攻城器械拦在射程之外。至于用耐火木料，当然是为了多撑一会儿。
黄图派人砍伐壶关附近的树木，构筑栅栏。按照姜慧女的设计，栅栏搭建的极不规则，木桩参差不齐，间隙大小不一，可以很好地分割敌人。
几天之后，木栏基本搭建完毕，但还有个重要的问题：谁知道用的木料耐火不耐火？
还好，黄图的船队中备有一些防火油，原本壶关内也有一些储备，可仅凭这些数量的防火油就像加强栅栏是远远不足的。
正当黄图发愁的时候，上党方面传来了一则消息：张杨军出动了。
按理说张杨军如果出动的话，明明应该是离得更近的壶关先得到消息，可为什么偏偏是上党过来的消息？
正当黄图疑惑的时候，那个大秦（罗马）水贼说了一番话，黄图忽然哈哈大笑。
杨岐等人听不懂拉丁语，纷纷问黄图为什么这么高兴。
“是水军。”黄图说道。
原来襄垣守将高考也并没有完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下令集结兵马之后，通过打探情报，得知攻下上党的水贼船只大多停泊在黄河的渡口，因此报信给河内，河内郡兵马获悉后，他们整体上决定分两路出击，一路从黄河攻击渡口，目标是摧毁水贼船队，另一路是陆战大军，准备进击壶关。
“只要是水战，没有人是我的对手。”黄图信心满满。
可是张辽的一句话让黄图笑不出来了：“张杨军两路同时攻击，又改如何抵挡？”是啊，水战你能打赢不错，可是靠着一千多人如何能分两处与数万敌军同时作战呢？
显然，摆在黄图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放弃土地，缩回河里继续当水贼，另一条是放弃水军，固守壶关，直面张杨军兵锋。
但是姜慧女指出了另一条路。
“破袭。”
“破袭？”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破袭是指利用骚扰、投毒、破坏交通、战略迷惑等手段牵制敌人、破除封锁。
破袭这种事情，正是郑、姜山贼所擅长的。
“如果破袭成功，张杨军的陆上部队就会延期抵达这里，你们就可以先击败他们的水军，然后赶回来防守城池。”姜慧女如是说道。
“话是这么说，”裴元绍挠挠头，“那又该如何破袭呢？”
姜慧女说道：“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先行去上党退敌，我回寨子里叫上人手，等你们打赢张杨军水军，自然可以安心回壶关防守。”
“你回山寨？”鹿含一听到这话，总觉得姜慧女是想脱身。姜慧女看出了鹿含的怀疑，右手握拳放到嘴边吹了声哨子，忽然就有一人跳到了议事厅的正中央。
“你是何人？”众人纷纷欲拔刀拦击。
姜慧女不慌不忙地说道：“这是我的替身。”
作为山贼的二当家，总不能到哪儿都一个人行事。通常至少要带上一个与自己容貌相近的人当替身，遇到危险的时候顶上去替主人送死。
众人听完了解释，看清来人相貌，果然和姜慧女极其相似。
“她是我的妹妹姜含。”
姜含穿着一身黑色皮甲，颔首而立，一言不发。
杨岐看着这两个姑娘，惊奇不已，若不是自己近距离仔细看过二人，实在会难以分清。
鹿含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姜慧女说道：“我将姜含留在你们身边，她是我唯一的替身，也是山寨里极为重要的人物，这样你们能放心了吧？”
张辽说道：“若是这样，那倒可以。”
“那好，事不宜迟，我先——”
姜慧女正准备出发，杨岐道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对付张杨军。”
姜慧女微微一笑，道：“我大姐去年曾经与张杨军作战，围攻壶关数十日不下，撤军之时又遭张杨偷袭，所以她一直视此为耻。”
原来如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杨岐满怀着感慨，目送着姜慧女出了城楼。
河面上净是破碎的木板和燃烧着的船只，还有无数的落水者在呼救。张杨水军此次几乎是倾巢出动，一共一百八十多条船，被击毁、击沉一百四十艘，被俘四十三艘，水军伤亡三千多人，被俘一千五百多人，基本算是完犊子了。
黄图坐在朱舰甲板上，一边打着盹儿，一边等手下收编俘虏。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张杨的水军不叫水军，顶多是运输船队，一百多艘小船甚至是栅板、筏子载着五千人从河内出发过黄河，结果倒了血霉，碰上正儿八经的水贼舰队，那不就是白给吗？
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了，船队终于整编完毕，大秦大副向黄图通报了一番，黄图才揉揉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自当时决定这场重大的赌博以来，他已经半个月没睡好觉了。
黄图吩咐了一下，船员们将船停泊在了渡口，留下了二百多人进行维护，其他人准备在上党休息一个晚上，之后赶回壶关。
“也不知道那个姜慧女靠不靠谱。”黄图自言自语道。不过不靠谱也不要紧，反正自己是黄河一霸，大不了继续回去当水贼呗。
“黄将军尽管放心，我姐姐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的。”姜含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道。看来她很清楚自己人质的身份。
就在这时，北方的天空中忽然有一朵小礼花绽放，好一阵子之后，才听见微弱的爆裂声。
“这是姐姐在发信号。”姜含解开了黄图的疑惑。
从上党穿过太原郡再到太行山的山寨去喊人，时间肯定赶不上，所以这些山贼会采用类似烟火的办法发出信号，这样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获取信息，召唤人手。
当然，差不多同一时刻，杨岐也看到了天空中的礼花，他更加肯定，这帮女山贼一定也是穿越者！
说回黄图，他听完关于发信号的解释，点了点头，看样子并不觉得惊讶。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也理解烟花，而是因为在他的祖先所生活的罗马共和国时代，巴尔干半岛的雅典人有一项被称为“希腊火”的技术，所以不觉得稀奇。尽管二者原理可能大不相同。
黄图拉开舱门进了船长室，姜含跟在后面就走了进来。
“你干嘛跟着我？”黄图内心里提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