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由？
皇后立刻想到了若兰。
先前她与若兰的猜测不谋而合，皇后倒还真希望若兰能够查出些什么，结果这都过了好几日了，那若兰却没有半点进展，反而宫中还出现了问题。
若兰也是个不中用的，到底是山野村妇，不堪大用。
皇后沉吟着，并没有立刻回答，反是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贵妃的病症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皇后娘娘明鉴，贵妃染上疱疹本就很是奇怪。因为这宫中只有她一人染上疱疹，而同在贵妃宫中的宫女却一个个都生龙活虎，”苏若烟相信这个事实很多人都看到了，“这给云修下毒的人，保不齐跟那让贵妃染上疱疹的人是一个人呢？”
皇后：“……”
这不就跟若兰的推测是一个说法？
而且若兰的目标还是苏若烟，那苏若烟的目标不会是……
皇后笑了笑，心下一哂，倒是听出了苏若烟话中的意思，试探性地问道：“那你能够查出来贵妃的疱疹是由什么引起的吗？”
苏若烟高深莫测地点着桌面，“其实之前给贵妃看诊的时候，臣女就已经将贵妃宫中里里外外的物件都查看过一遍，还有宫女太监们也都探过脉，几乎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那还说什么？
皇后暗暗不耐。
苏若烟却又紧接着道：“所以现在极大的可能，贵妃染上疱疹的原因或许不是在贵妃宫中而是在入口之物，或是御膳房。”
若是入口之物中了毒染了病，当日那线索就立刻消了，哪里看得出来？
这话也是一句废话。
皇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样说来，岂不还要查御膳房？”
“御膳房提供的是整个皇宫的吃食，只要有这个可能，那自然就是要查的，”苏若烟惊讶地反问，“皇后娘娘不是这么想的吗？”
脸色微僵，皇后眼皮轻抽，“查……自然是要查的，只是在御膳房查，那恐怕跟大海捞针无异。”
御膳房有多大？
那提供的除了宫中贵人的饭菜，还有大小宫人的口粮，真要出了问题，整个皇宫都得遭殃。这件事当然要查，而且皇帝下令大理寺彻查的时候，内务府就已经开始排查了。
但是内务府是由皇后负责的，皇后一直没有对御膳房上心，今日倒是让他们去关注了谣言的事情。
皇后嘴角蠕动，没好意思将这话说出来。
苏若烟却欣慰道：“皇后娘娘在后宫忙碌，也算是日理万机，相信这件事皇后娘娘自有定夺，臣女岂敢越俎代庖。”
说着，她立刻话题一转，说起了云修，“而贵妃的病症放在一旁，还有那宫女。那宫女故意在药中下毒，看起来针对的是贵妃，云修受了牵连，此事重点其实不是云修，而是贵妃啊……”
但是，若是要查清楚贵妃的事情，云修这一劫必然就是避不过去的。
皇后但笑不语。
说来说去，苏若烟的意思，还是要查清楚云修的事情。
她要查的是谁对云修下手，也是谁在幕后主导策划了一切，根本没有息事宁人的心思。而且在她看来，这件事还可以继续扩大，扩大到整个皇宫……
她究竟是在针对若兰，还是在针对别的？
皇后惊疑不定。
两人就这么坐着，盖因从前也不是能够好好坐下来说话的关系，此时此刻反而没有别的好说，只是各有所思。
喝了一盏茶后，苏若烟才幽幽道：“皇后娘娘身居后宫，这件事本就与皇后娘娘无关，皇后娘娘尽职尽责查案，已是尽到了本分。”
“若是皇后娘娘专心此事都查不到什么，大理寺那边也没有消息，这件事就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皇上也不会苛责娘娘才是。”
上回的斥责，天子不满的是当时皇后态度疏忽，才会闹出这等大错。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由不得皇后控制了，就是皇帝自己派人来查只怕也是无功而返。他要是斥责皇后，就必然要斥责大理寺，否则便是赏罚不公。
皇后心下一动，看向苏若烟。
却见苏若烟站起来，盈盈一福身，“皇后娘娘本可置身事外，却仍还是对此事尽心尽力，臣女十分感谢皇后娘娘为云修主持公道，相信天下万民也会赞扬皇后母仪天下的。”
归根究底，这件事并不是皇后做的，皇后就是大张旗鼓的查又能如何呢？
皇后心下动容，她想到了东宫，但随即又摇头。
不可能，这么愚蠢明显的手段，北辰墨不至于蠢到这个份上。
她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
皇后脸上浮起一些笑容，不管怎么说，苏若烟这几句话说得在理，比若兰那几句话有用得多。
若兰将一切矛头指向了苏若烟，可至今却是毫无进展。
苏若烟并没有说是若兰如何，她只是让彻查，左右这件事跟自己没有关系，就算是查也查不到自己身上来！
皇帝总不能连大理寺都查不出来的东西，却硬要她这个深宫夫人给出个答案吧？
苏若烟的话可是给她指出了一条明路，让皇后的心瞬间镇定了很多。
苏若烟并没有久留，“皇后娘娘可以好好考虑，臣女不便多加叨扰，先行离宫。”
“你去吧。”皇后也没有阻止她。
她要仔细想想，自己该怎么将“尽心尽力”这表面功夫坐实了，堵住百官朝臣乃是皇帝的嘴巴。
至于真相，查得出来就查，查不出来就随缘吧。
她心下窃喜，不以为意。
而另一边，苏若烟离开皇宫，并没有再去回春堂，而是直接回了平淮王府。
可谁知，平淮王府竟然早就有一个人等着自己了。
大堂之中，王府侍卫给了苏若烟一个眼神，侧过身去。
苏若烟心中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一看见那人，果然心下一个咯噔，定住了。
只见三皇子北辰渊就站在堂中，背对着她，长身玉立，一身藏青的长袍，碧玉腰带，将他的背影衬得十分英武挺拔。
苏若烟无言以对。
就在她怔愣的时候，三皇子北辰渊已经转过身，一看见苏若烟，脸色顿时尴尬起来。
他上前一步，抱手沉声：“抱歉，这次都怪我，要不是我邀请你入宫，云修也不会被人毒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