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河笑着看向那女孩：“小柔，今天怎么样？”
曾小柔是杜河前两天观察之后发现的，发传单最用心的一个女孩，记得自己每天发了多少份传单，而且因为是家电传单，所以只发给成家了的大人们。
杜河观察之后，直接给曾小柔的工资涨到十五块，让她每天假装发传单，实则监视其他女孩发传单的情况，杜河则表面上还装作要去监视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当了甩手掌柜。
几天下来，效果还不错。
此时，曾小柔听到杜河的问话，回忆着道：“都还不错，就是阿芳和惠香，她们一个偷偷往垃圾桶塞了十张，一个把两张叠成一张发。”
杜河也没怀疑曾小柔的话，打了个响指道：“行，老规矩老孙，明早她们俩到了之后，每人发一块饮料钱然后让她们走人，你再去人才市场招两个人。”
孙立苦着张脸点点头：“行吧，恶人总是我来当。”
杜河开心地笑笑，给孙立要了一碗绿豆汤：“老孙，这事也是没办法，你想想，你和我里边，谁长得像恶人？”
孙立瞥了杜河一眼，自顾自地给绿豆汤加着糖，不说话。
杜河看向曾小柔：“小柔你说，我俩谁长得像坏人？”
曾小柔捧着半碗绿豆汤，脸上笑出两个酒窝，也不说话。
她是个聪明人，得罪人的话才不会乱说。
杜河今天刚拱了钱温纶和杨文强的火，心里正高兴着呢，却有些不依不饶。
他直接掏出五块钱给曾小柔：“小柔，一句话，谁更像坏人？”
“行了吧你。”
孙立给杜河分了半碗绿豆汤，没好气地道：“那五块本来就是人家小柔的工资，收买人你也不知道大方点。”
“嘿嘿。”
被孙立点破的杜河尴尬一笑，摆手道：“喝绿豆汤，喝汤。”
三人埋头享受冰爽甘甜的绿豆汤。
只是没过几秒钟，店门口突然闪出一道人影来。
“小柔！”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西装革履的俊秀青年，大步来到曾小柔身边：“小柔，跟我回家！一个年轻女孩子，还是有男朋友的人，整天风吹日晒发传单算怎么回事！”
说着，他就要去牵曾小柔。
曾小柔躲过青年的手，冷着脸道：“我发传单，我劳动赚钱，我不丢人！”
“你……”
青年气息微滞，旋即脸一板，直接上手去抓曾小柔：“我不管，我这个当男朋友的，舍不得让你受这份苦！”
“你放开，放开我！”
曾小柔一阵挣扎，躲在了杜河和孙立的身后。
孙立是个很有正义感和读书人风骨的中年人，不然凭他的本事也进不了体制内。
他将曾小柔护在身后，猛地一拍桌子：“你谁啊，在这儿对人家女孩拉拉扯扯的？小心我告你耍流氓，把你拉去打靶！”
青年闻言，胸膛一挺：“我是她男朋友，已经见过家长年底就要订婚的那种，你告我流氓罪，我还要告你非法拘禁。”
听到青年口齿伶俐的反驳，孙立来劲了：“嘿？你小子嘴巴很厉害嘛，既然她是你女朋友，为啥刚才那么抗拒你，说，是不是你逼迫人家女孩做什么不想做的事了？！”
孙立的官架子一摆，吓一吓平头老百姓足够了。
青年脸色微变，喉结动了动，声音变得低了几分：“这、这是我们情侣之间的事情，你管不着！”
“我今天遇上了，就要管，你能拿我怎么着？！”孙立脖子一梗，瞪大了眼睛，将曾小柔护得严严实实。
青年见状，左右瞅瞅，直接朝店门口的电话亭走去：“你等着，我要报警，有人破坏别人的家庭感情！”
额……
听到这话，孙立咽了咽唾沫。
破坏别人家庭感情，这事可不是小问题，真被抓住了，就算对方只是情侣，自己也得被严惩的。
自己虽然也是个科长，可中泰县的科长，放在彭州就不好使了啊。
孙立为难地看向曾小柔。
曾小柔攥着小拳头，可怜巴巴地道：“孙大哥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回去，回去了我就要被家里人关起来。”
“我男朋友太大男子主义了，他彭州大学毕业一年都没找到工作，我们生活紧张，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来发传单，要是被抓回去，就得靠父母生活了，我要独立，我不想再花父母的钱！”
曾小柔是真的不愿意被抓回去，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和男朋友的情况讲了个清清楚楚。
孙立听着，倒是有些疑惑：“不对啊，彭州大学毕业生，那在整个豫省可都是宝贝疙瘩，他咋会找不到工作？”
曾小柔的神情，变得有些灰暗，但还是压低声音如实道：“他、他去年去了燕都。”
“什么？”
孙立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去年在燕都，可是有不少大学生搞错误，都引起世界轰动了，事情过去之后，所有人都三缄其口，足见这件事的影响之大！
这其中，竟然有曾小柔的男朋友？！
只听曾小柔继续道：“全彭州大学去年的毕业生，最优秀的一个就是他，所以他被抓了典型，没有机关敢要他，企业也担心他的背景，他就这么蹉跎了一年，人家一说起他方庆东就直摆手……”
“你说什么？他叫什么？”
一直低头喝绿豆汤的杜河，突然猛地抬起头，看向曾小柔。
曾小柔被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道：“方、方庆东。”
“哪个方哪个庆哪个东，他家是哪的，他今年多大，大学学啥的？”
杜河的问题，仿佛连珠炮一般冒出来。
曾小柔一头雾水，但看到杜河急切的样子，还是小心翼翼地答道：“方圆的方，庆祝的庆，东方的东，他是豫省骆和人，大学学的经济管理，今年……二十三岁！”
哗啦！
杜河霍然起身，朝着正在电话亭拨号的方庆东走去。
杜河本身是不想管闲事的性子，不然刚才就出面了。
在他看来，他和曾小柔是雇佣关系，曾小柔刚才拿了钱，他们就已经毫无瓜葛了，他于是只是埋头喝绿豆汤，两耳不闻身边的争吵。
只是方庆东这个名字，勾起了他前世灵魂深处的记忆，让他顿时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