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想好?”
方庆东吃了一惊,摊手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吗?”
他在办公室转了两圈,拿起电话:“我有个小学同学在彭州东的收费站干活,我打电话问问。”
他按下几个号码,拨通了电话:“喂?李军,我是庆东,有个事打听一下,今天东边有没有什么新闻啊?货运方面的,我最近准备做货运。”
“什么?缉毒队和交通队配合,在东郊查获了水货家电,里边夹着海络因?”
“行行行,我知道了,看来东边最近不太平,我还是等等其他机会吧,改天请你喝酒哈。”
啪!
方庆东挂断了电话,看向杜河和孙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柱子他们,说不准警方已经在来中泰商贸的路上了。”
这话落下,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杜河一根根抽着烟,想着办法。
方庆东来回踱步,惴惴不安。
孙立焦躁地挠着头皮,头发一根根往下掉。
不一会,孙立先坐不住了:“不行,我给刘县打个电话,这件事必须他来帮忙!”
“没用的,这种事刘县不会帮忙。”杜河抬手,阻止着孙立。
“不会帮忙?”孙立瞪大了眼睛,质疑道:“这事关刘县的经济计划,他怎么说也得主持公道吧!”
孙立不顾杜河的劝阻,拨通了刘宽办公室的电话,还开了免提。
“喂?”
电话那头声音响起,略显年轻,是方秘书的。
“方秘书,刘县在吗?”孙立问道。
电话那头,方秘书道:“原来是孙科长,打电话是为了车队被缉毒队扣下的事情吗?”
孙立连连点头,对着话筒道:“是是是,刘县早就知道了?”
方秘书回答:“老宋逃走了,给赵飞打了电话,所以东西刚被扣下没多久,刘县这边就得到了消息,刘县这会去开紧急会议,李天新正稳着赵飞呢。”
老宋逃回去,给赵飞打了电话,阿正那边却没有给杜河通知,说明在抓捕过程中,老宋可能察觉到或者误会了什么,比如以为‘张少爷’本来就是为了贩毒,所以赵飞已经开始防备杜河等人。
这件事事关重大,也必须由李天新这个层级的人出马稳住赵飞了。
在内陆,对这东西一向是严格把控,而且想必杨文强和钱温纶为了一锤定音,在车上藏的分量不少。
也不知道刘宽这恰如其分的紧急会议,会不会也跟这车上运往中泰的海络因有关。
电话那头,方秘书问:“孙科长,刘县走之前要我问您和杜先生一句,这件事他可以帮忙,您和杜先生真的要他帮忙?”
孙立看着电话,理所当然道:“那当然……”
“不需要!”
杜河抢先说了三个字,啪地挂断了电话。
孙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老脸一怔,看向杜河:“杜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不求助刘县,还有活路?
孙立摸不清杜河的用意。
却见杜河大口吸着烟,道:“老孙,看来你不仅是生意做不明白,做官也糊涂。”
孙立不解,眼底闪过一丝愠怒。
杜河仿若未闻,解释道:“刘县让方秘书转达那句话,其实就是在告诫我们,不要找他帮忙,这件事到我们这儿为止,不管是成功将事情解决还是我们被抓,都与他刘宽没关系。”
孙立却没品出这个意思,半信半疑地看向方庆东:“你能听出来?”
方庆东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点头道:“能,刘县毕竟是中泰县的第三号人物,这件事要是爆出来和他有关,不说海络因,单单是水货家电,就能让他的前途就此断绝。”
“你刚才要真让他帮忙,说不定等来的不是帮手,而是杀手。”
方庆东这话,说得已经十分直白。
孙立听了怔了怔,这才彻底反应过来。
他虽然脑子不够活络,政治嗅觉也差,但好歹混了二十多年,也知道一些官场上的弯弯绕。
就算刘宽是个好官,不会派杀手,他手底下的人比如方秘书等人,就不一定也会放过他们。
想通了这一节,孙立看向杜河,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啊,杜先生,我差点坏事。”
杜河不在意地摆摆手,继续抽烟沉思解决危机的方案。
人性是复杂的,他既然能理解刘宽不帮忙的原因,自然也理解孙立这种人在关键时刻进退失据的缘由,说的难听点,就是无能狂怒。
好在他也没想要让孙立帮什么忙。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杜河离电话最近,抓起话筒:“喂?”
电话那边有人声音不甚清晰地道:“先生,有警车停在了楼下,别忘了我的报酬啊。”
杜河脸色微变,道:“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挂断电话,他看向孙立和方庆东:“警车过来了。”
“什么?”
孙立一惊,冲到窗前朝下看去,正巧看到几辆警车、警用摩托停在楼下,一名名荷枪实弹的警员下了车和摩托,冲入大厦。
“这、这这这,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吗?我还是个体制内的官员呢,这要是被当成毒贩喂了花生米,我全家人都抬不起头了!”
孙立颤声叫喊着,嘴唇不停的哆嗦。
杜河的目光,也变得十分阴郁。
他视力不错,刚才敏锐地看到,所有的警员全部都打开了枪支保险。
这说明他们已经将自己认定为极度危险分子,要是遇上的第一时间不束手就擒,很有可能就会变成马蜂窝。
可问题是自己能束手就擒吗?
杨文斌和钱温纶强强联手,一定制造了完整的证据链,就算自己配合调查也不一定能洗清嫌疑。
而且这时代的刑侦技术并不发达,处理罪犯又是从严从快,要是真被束手就擒了,说不准事情真相没被查清楚,自己就得吃花生米了。
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会在纠正冤假错案的时候还自己清白,可迟到的正义还算是正义吗?
这正义给谁看?
判决书烧成灰给自己?
杜河一瞬间,思绪流转万千,扭头看向孙立、方庆东:“不行,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被抓住就没有将来了!”
三人视线交流一番,孙立立马抄起皮包:“这就走,我相信杜先生逃出去能洗刷冤屈!”
方庆东却纹丝不动:“你们走,我留下!”
“嗯?”杜河看向方庆东。
孙立也有些讶然:“这时候你还不走,等着吃花生米?”
“我不会吃!”方庆东抬手道:“我好歹也进去过一次,知道他们的流程,我这种刚被你们雇佣,并不知情也没有参与的人,不会被他们针对,而且钱温纶和杨文斌的目的是杜先生你,不会和我过不去!”
说着,方庆东和杜河的视线交汇几秒。
杜河瞬间明白过来,方庆东这是要帮他拖延时间。
虽然方庆东说得简单,但这件事本身就有风险,方庆东相当于拿命来帮他!
他重重地拍了拍方庆东的肩膀:“大恩不言谢,事情过去了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
语毕,他也不拖泥带水,抄起皮包,带着孙立跑出了办公室。
两人脚步匆匆,才走到接近楼梯口的位置,就听到了冷厉的声音:“快,全部围上去,一旦发现嫌疑人有反抗的迹象,自由射击!”
杜河和孙立对视一眼,背上立即冒出了一层冷汗——大厦这一层只有这一处下楼的地方,他们还是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