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对于该如何穿越回去,我实在毫无头绪可言。
京城内有一处卖话本的,时常售卖一些带有穿越方法的话本,尽管每次实践都不成功,我还是想试试。
毕竟,除了偏信这些毫无根据的方法,我也没有什么路可走了。
待养好了身子,我便又去看新出的话本,那掌柜的见我来了,很是热情,给我挑了几本时兴的话本,又问道:“姑娘似乎对时空转换的话本很感兴趣?”
我点了点头。
他神神秘秘掏出一个小瓷瓶:“要不是你是我老顾客了,别人我都不告诉他!”
“这是?”
“我有个侄子就喜欢看这种话本,坚持十日服用这丹药,您猜怎么着?一道青光闪过,他竟然直接原地消失了!”
我心上一跳,久违地感到激动了起来。
还记得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穿着寝室里穿的睡衣,一群丫鬟指着我便大喊:“三小姐,您怎么能衣着如此暴露!”
现在想来,我当初,不也是身穿吗!
我立马伸手接过了那瓷瓶:“这该怎么用?”
“每日服用一次,再过十日,便会出现那种神奇的现象了。”
我闻言,不由激动地攥紧了那瓷瓶。
穿越过来这三年,我无时不刻想回去。
我离开了这样久,父母会不会担心,哥哥会不会着急?
我试过像穿越过来的时候一样,熬夜熬到天明,也试过像影视剧那样,被马车冲撞,或是以头抢地。
那时候,我还未嫁给太子,在丞相府,我不过是个最不受宠的庶女,受伤了也没人管我,最严重的一次,我割腕失血过多,还是嫡姐出手叫人救了我。
我和她一起被父亲责罚,在屋外跪了一整晚。
经由那一次,我才彻底醒悟,明白寻死觅活,怕是毫无用处。
嫡姐拉着我出门散心,我偶然间发现,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关于时空交换的话本。
可话本上的法子我也已经试过太多次,倘若这次的丹药也毫无用处,我恐怕,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回到太子府上,杜流云仍然在等我回复:“我们从前就是舍友,你当真不帮我?”
我拨开瓷瓶上的木塞,拿出一颗红色药丸放入口中:“帮你也无用。”
我想起嫡姐那道瘦小的身影,只怕这太子妃的位置,早晚是她的。
杜流云却仍不死心,还要撂下狠话道:“你给我等着!”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6
服用丹药的次日,我就觉得头晕目眩,难受不已。
再看见那丹药,便失望地束之高阁。
早就知道古代的丹药多用重金属和矿物质制成,毒性不小,我居然还听信了那掌柜的话,轻易服用了丹药。
真是,自己都觉得荒谬。
一筹莫展之际,我索性开始摆烂,每日窝在府中不出门,谁也不想见。
嫡姐却时常来看我,同我说外面的消息。
杜流云的父亲似乎也察觉到了皇上对自己的不重视,竟把太子当成了救命稻草,牟足了劲把资源送给太子,以至于如今,朝中半数老臣都成了太子党羽。
嫡姐把这事儿当成了趣闻和我说,面上却愁云不散。
太子在将军的助力下,势力水涨船高,原本还在犹豫的父亲,恐怕更要把嫡姐嫁进来了。
她无奈地一笑:“我已十九了,父亲说,再不抓紧点,就要嫁不出去了。”
她才十九岁。
在我原来生活的世界里,她也不过高中刚毕业的年纪,却好像不嫁人,人生就到了尽头。
恐怕左丞相正是这样想的吧。
嫡姐是他最满意的“商品”,他挑三拣四,不愿轻易出售。见她年纪大了,又怕商品贬值,迫不及待地想要打折促销。
“太子他,待你可好?”
嫡姐握着我的手,语气甚至带了些祈求。
“绝非良人。”我却毫不犹豫地道出真相,不愿留给她遐想的空间。
她如遭雷劈,满面的痛苦和挣扎。
可懂得挣扎才好。
我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可他将会成为权力的中心,嫡姐,若这能为你所用... ...”
这话对于保守封建礼教摧残的女子来说,或许过分大胆了。
嫡姐却露出沉思的神色。
思考了好半晌,她下定决心一样起身,言语真挚:“谢谢你,与梨。”
她向来聪慧。
7
嫡姐嫁与太子做正妃的大小事宜,被全权交给了我。
我本不愿意管这些琐事,太子也觉得我最近太不像话,想把事情交给杜流云做。
是嫡姐执意要我为她准备出嫁。
还曾传达书信来说:“听闻杜侧妃跋扈,嫡姐不愿你事事都被她压一头。”
听说,杜流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在寝殿里大闹了一场。
不知是气我夺走了她管理家事的权力,还是恼她自以为能得到的正妃位置,被嫡姐抢走。
我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她的情绪。
待事情暂告一段落,我累得沾枕即眠,睡到日晒三杆,却觉得寝殿里乱糟糟的,吵得我无法再睡。
脑子稍微清明了些,就听见杜流云夸张的哭喊声:“都是妾身的错,才没看好妹妹,叫她又寻死了!”
寻死,谁要寻死?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瞧见杜流云难以置信的神色。
又听到她几乎微不可闻的呢喃:“怎么会... ...”
屋内阵仗摆得倒是很足,太子蹙着眉站在床边,还有一个医师模样的人,后面乌泱泱跪着一群下人。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这不正是那个卖我话本和丹药的掌柜吗?
他瞧见我醒来,同样慌张了一瞬,又自信地挺起了胸膛:“太子殿下,苏侧妃的毒深入肺腑,就算醒来了,也只会头脑失智,成为废人。”
我这才想起来,这是我买来丹药的第十一日。
那药果然有毒。
听到掌柜说我会失智,杜流云又假意嘤嘤哭泣了起来。
太子的脸又青又白:“来人!苏侧妃屡教不改,自尽不成,还服毒,落得失智的下场,我这就赐她休书一封,如了她的意!”
杜流云假装掩面哭泣,却眉眼弯弯,任谁看都在偷笑。
“与梨的性子已如此刚烈,不知道她的姐姐... ...”
残害我得逞,她竟然又想阻止嫡姐进门。
太子却扇了她一巴掌,怒斥道:“与音性子柔弱,怎么可能和她妹妹一样?别再让我听到你诋毁她。”
他扇她巴掌的样子,同父亲那日扇我的动作一模一样。
那日冷眼旁观沾沾自喜的人,如今却匍匐在地上颤抖着道歉。
多诙谐。
8
我本想继续装傻看戏,见到此景,却不由笑出声来。
嫡姐到底是左丞相精心雕琢的棋子,不过与太子短暂相处了一小段时间,太子便被吸引,非她不可。
连嫡姐自己都没想到:“我不过同他装个可怜,夸赞他几句英明神武,他便一副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样子,真是奇怪。”
可杜流云因为嫡姐遭打,反而愈发记恨上我,当下指着我道:“与梨已然神志不清,还在那痴笑连连,不如先... ...”
“不如先什么?”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错愕的神情,一字一顿地开口:“我不是好端端地在这儿吗?怎么又说我服毒寻死,又说我神志不清的?”
她或许太自信,自信自己的计谋能得逞,此时竟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又转头看向那卖话本的掌柜:“这倒是个熟面孔,怎么,我竟不知你还是个医师,只是如今看来,医术还需得精进啊?”
那掌柜的便连连磕头,结结巴巴地胡言乱语。
奴才和主子一个德行。
只有全程被蒙在鼓里的太子回过神来,开口问道:“与梨你... ...并未服毒?”
“自然,不过是这些日子太过疲惫,睡得久了一些,这一睁眼,就瞧见这好大的阵仗,吓得我一时不敢说话。”
他便狠狠瞪了杜流云一眼:“是谁信誓旦旦地同我说苏侧妃服毒!”
杜流云百口莫辩,太子也不再同她废话,又另外找了位靠谱的医师。
那医师一搭脉,神色复杂:“苏侧妃体内,确实有曾经服毒的迹象... ...”
杜流云闻言,立马欣喜道:“太子殿下你看,妾身早说她... ...”
“不过,毒药剂量很小,并无大碍。”
医师却笑眯眯地打断她,眉头舒展,向太子作揖道:“小的还要恭喜太子殿下了。”
听到这熟悉的台词,我心头一跳,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就听到医师慈祥的声音:“苏侧妃已有两月的身孕。”
我倒不如服了毒,傻了算了。
9
自从我有孕被查出,太子便时常流连于我殿内。
杜流云在短时间内偃旗息鼓,那卖我话本和丹药的掌柜也不知所踪。
那掌柜的,我已认识一年了。
可我到今时今日才知道,那竟是她特地派来接近我的。
在我费心竭力寻找着回家的办法时,她在干嘛?
苦心经营布下陷阱,等着我上钩?
我将那丹药拿去给医师看,医师竟也被其中毒性惊到。
“好在苏侧妃您并未服用过多,这药服用十日后,这人就算活着,也得是个痴傻的了”
她便恨我至此。
好在有了身孕后,太子在我殿内布置了守卫,或许是看出杜流云心思不纯,也不许她来探望。
瞧瞧,他分明是知道杜流云的话不尽属实,却依然听着她的话来挤兑我。
不过是想看女子为他争宠罢了,恶心至极。
而腹中的孩子,对我来说,到底是个负担。
不论怎样,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倘若日后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难道当真要被这个孩子羁绊住吗?
我胎相尚且不稳,太子那边竟还迫不及待地想要接嫡姐进门。
“家宅不宁,到底还是缺个正妃,待与音入门,也好照看怀孕的与梨。”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好似真得在为我考虑,好似一点私心也无。
如此薄情寡义。
嫡姐和太子的婚期便再度提前,我也盼望着再同嫡姐相见。
侍女却说起,京城近来时兴起了模仿我的风潮。
我大吃一惊,还以为又是杜流云的手笔。
细细一问才知道,都是些已婚的女子,以为我先前奇怪的举动,是求子的关键,便学我之前的行为,希望也能怀上孩子。
什么站在路中央等马车撞,什么以头抢地尔,甚至我去过的春鸣崖,都成了求子圣地。
“听说啊,”侍女神神秘秘地朝我挤眉弄眼:“连杜侧妃也去了呢!”
原来太子不仅不许她来看我,连他自己都甚少再去杜流云屋中。
她便以为是自己没有孩子傍身的缘故,于是受过的那么些年教育都抛掷脑后,求神拜佛,大搞封建迷信,以求自己能像我一样怀上孕。
10
我叫侍女再三去确认,发现杜流云去了京城郊外的春鸣崖,还带了麻绳。
便同她先前一样,跑到太子面前茶言茶语,摸着肚子同他道:“杜侧妃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孩子... ...”
太子便蹙起眉问:“谁许她对我的儿子不敬?”
又手法生疏地抚摸我的肚子:“我们的儿子,必定会在所有人的祝福下降生。”
他将我禁足后,我断食断水,这孩子险些腹死胎中,他还好意思装出这一副慈父的样子。
“可杜侧妃她,去了春鸣崖,似乎是想要轻生的样子... ...”我愁容满面:“难不成,是太子殿下近来总来我房中,她醋了不成?可太子殿下您只是挂念孩子... ...”
我的话还没说完,太子便怒气冲冲道了句:“她还敢胡闹!”
而后叫人备了马车去春鸣崖。
上次她叫人骗我服毒,为了让我的笑话被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还把府内大多数下人都叫去我屋内,去看我的窘状。
偏偏到了最后,是叫所有人看到,是她污蔑我。
也叫所有人都看到,太子因为家宅不宁,而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这叫他自尊心很是受挫,早就对杜流云窝了一股子火气。
现在终于逮到她的错处,便气势汹汹去了春鸣崖,无论杜流云如何辩解,太子都一口咬定是她想要自尽。
她从前为了污蔑我而编织的谎话,如今成为刺向她最好的利器。
就像她说的,带着麻绳去悬崖边,不是寻死又是什么?
太子将杜流云带回府内,如同先前对我一样,禁了足。
任由她百般辩解,都无济于事。
我在夜里去了她屋外,烛火在窗户上映出我的影子,便听到杜流云呜咽的声音。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您来看妾身了吗?”
我沉默不答,她便接着说:
“求您不要将我禁足,苏与梨她,苏与梨她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要吃她派人送的饭!”
“瞧瞧杜侧妃说的,好似我是什么恶人一样。”
我轻笑着开了口:“杜侧妃在怕什么?怕饭菜发霉,还是怕其中掺了灰尘?”
屋内寂静无声,仿佛刚才哭泣求饶的人已不在了。
“放心,这可是太子府内,怎么会有人克扣杜侧妃的饮食呢?”
11
杜流云禁足的首日,纵使送去的饭菜精致,她依旧不肯动筷,只是坐在床边看着餐桌,望眼欲穿。
我便叫人在她面前吃掉了那一桌子菜:“侧妃娘娘不吃?那奴婢可用了。”
她眼睁睁看着别人享用了可口的饭菜,果然不再设防,第二日便开始吃饭了。
那饭菜精致可口,同她禁足前所用的没什么两样。
谁能想到,从第二日开始,每一道饭菜里,都掺了那么一丁点的红色粉末。
是她曾经骗我用的毒药,每日只要服用那样小小的剂量,难以发现,难以察觉,日积月累,却仍能叫人变成傻子。
杜流云,你对我用的伎俩,我会慢慢还给你。
12
日子变得平静而祥和。
转眼就到了嫡姐嫁进来的日子,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太子是当真喜欢她。
究竟是喜欢她的人,还是喜欢她背后代表的权,便不得而知了。
我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
本想找个机会把孩子流掉,可太子因为我从前的寻死行径,对我警惕得很,我毫无办法,只能眼见得肚子大了,激素开始控制我的情绪,甚至觉得孩子生下来,也没什么不好。
还想着哪怕我离开了,干脆就把孩子留给嫡姐。
但愿是个女孩,又怕是个女孩,我只想她能过平安顺遂的一生。
侍女出声打断了我的思考,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外面好生热闹,主子,我能不能去看一眼啊?”
外面人头攒动,若非我身在孕中,原来也该去与之同乐。
“安胎药我也喝下了,你想去就去吧。”
她便千恩万谢地跑去凑热闹,她推开门出去,我瞧见窗外人影晃动。
左右没什么事干,索性提早睡下。
只觉得还没躺下多久,便腹痛难忍,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肚子,却摸到被衾中冰冷潮湿的液体。
整个人如同溺毙在阴暗的沼泽中。
彻骨的冷。
每一处神经都叫嚣着疼痛,仿佛有利刃在腹中搅动,把血肉一丝一丝地剥离开来。
还不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一股强烈的疼痛袭来,我无力地咿呀几声,而后再度陷入昏迷。
13
嘴里被迫塞进了勺子,我把苦涩的药液吞下,费力地睁开了眼。
嫡姐的眼肿成了核桃,嗓子也哑,看到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与梨,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几日?”
“整整三日。”
我甚至不敢去摸自己的肚子,于是顾左右而言他:“没能去看姐姐成亲,太子对你可好?”
“好,好。”她再度哭出声来:“都怪我,都怪我,才害得没人在你身旁照看你,才害得你被歹人所伤。”
原来我被人强灌了红花,才害得落胎,侍女们大多跑去看热闹了,我大出血却未及时医治。
我猜也能猜到是谁做的,就看到始作俑者走了进来:“与梨,你终于醒了!”
是啊,一个月过去,她禁足解了,我早该有所防备。
杜流云缓缓走来看我:“与梨,你别怕,那害你失去孩子的罪人已经伏法了。”
我看着她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疑惑:“是谁?”
“自然是你的贴身侍女,受不住刑,直接死了呢。”
她脸色带着胜利的笑。
那个小侍女,年纪那样小,不过十三四岁,活泼又爱笑。
她死了。
和我的孩子一起。
我掀起身下的软枕去砸她,却瞧见软枕轻飘飘落到地上。
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我却好似耗费了浑身力气,骤然瘫软在床。
“你给我滚!”
我伸手指着门口,声嘶力竭。
杜流云只得意地笑,嫡姐便满脸严肃地站起来:“来人,请杜侧妃出去。”
她走了,还留下猖狂而不加掩饰的笑声。
嫡姐一面扶我躺下,一面叹气:“与梨,暂时还没找到她的证据,你相信姐姐,我一定会——”
“姐姐,”我握住她的手:“帮我找一个人。”
14
在嫡姐指挥着所有人去找杜流云的同伙时,我也没闲着。
我去看了杜流云,她还在意洋洋:“你知道你那侍女怎么死的吗?我不过在太子面前提了一句,她失职没能保护好孩子,太子就命人把她乱棍打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没关系,我怀孕了。这才是太子殿下的嫡子,你一个庶女,凭什么生下太子殿下的嫡子,只有我这个嫡女才有资格!”
我闻言只觉得万分荒谬:“就因为这个,你就要置我于死地?”
“什么就因为这个?你一个庶女,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又呢喃着,什么嫡嫡道道,什么尊卑有别。
随行的侍卫紧张地保护住我,我却无所谓的摆摆手,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几粒红色的药丸。
“杜侧妃病了,服侍她吃药吧。”
她瞧见那熟悉的瓷瓶,便惊慌地向后退去,嘴里还喊着:“不要,不要!这是毒药,苏与梨,你疯了?我可是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我疑惑地侧过头:“这全京城,谁不知道太子妃是苏氏长女,你一个被罢官的庶人之女,还敢妄想成为太子妃。”
“什么?”
她拼命要挣脱侍卫的钳制,目眦欲裂地像我扑来:“你说什么?你敢咒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还不知道呢,杜将军如今成了皇上的亲家,可是得意的很了,在朝廷上都敢驳了皇上的面子,这不,如今被革了职,还被贬为庶人,太子殿下可震怒呢。”
“不,不可能!”
她尖利的指甲眼见得要向我劈来,又被嫡姐调教出的侍卫轻而易举地拿下。
我看着她用下了那几颗红色的药丸,差点置我于死地的药丸。
而后亲手喂她用水,将那毒彻彻底底送进她的身体里。
“你送我的这些污蔑、痛苦、疾病,你也该好好尝尝了。”
杜流云的同伙,是在逃离京城的途中被抓到的。
在给我下毒后,他原本拿了好一笔钱,趁所有人因为我有孕而混乱时逃走了。
我无权无势,在京城内找了一圈无果,只好放弃。
可谁曾想,他又自己回来了。
嫡姐不顾左丞相和太子的阻止,执意为了我一个人大动干戈地封城,依照我的画像抓住了那人。
一个为了钱财做尽恶事的人,也能为了保命吐出一切。
什么骗我穿越,什么骗我服毒,什么给杜流云准备红花。
他回来的原因也被他亲口揭露,杜流云失宠太久,竟然想要借他来怀孕。
当人们气势汹汹冲到她的寝殿,却发现她正胡言乱语,形容痴傻。
15
太子本就对杜流云的父亲不爽,如今见她所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暴露,当下不再犹豫,不仅给了休书一封,还将她送入官府。
在送入官府之前,太子终于如她从前所愿,去她屋里待了一整夜。
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太子府,每一个人敢劝。
妾室偷偷找了别的男人,谁能忍得了,何况那是太子,用些私刑也没人敢说什么。
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连反抗都反抗不得。
次日再见她,她面色苍白,外头倒是看不出什么,可但凡掀开她衣服一瞧,道道血痕,烧的、挠的、砍的,不堪入目。
就这样被送进官府。
万事将休。
嫡姐来看我时,我瞧见天边降下来一抹青光,那样熟悉,一如我在大学的宿舍里,玩那一款古装青光游戏时,一打开,也是这样的色彩。
那日熬夜,照拂在我身上的,害我穿越了的,不正是这一抹光吗?
我苦苦追寻了这么久,遭人污蔑,忍饥挨饿,经历流产,拖着这千疮百孔的身子,居然这时候,才看到回去的曙光。
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是紧抓嫡姐的手,紧紧抓着这个世界里我最惦念的人:
“姐姐,我早已把你当成我亲姐姐。”
她笑得温柔:“我知道。”
“你温柔又坚强,心怀百姓,慈悲善良,姐姐,谁说只有男子才能承天命。”
在她错愕的目光下,那青光越来越近,直到照拂在我身上。
青光笼罩过来的前一秒,我坚定地看向她的眼:
“何不借着太子之势,登基而为女皇?”
而后,身体同意识一起被抽离。
番外
1
杜流云穿越后,发现自己是将军府嫡女时,她是欣喜的。
嫡女,嫡女,所有人都尊敬她,所有人都看重她。
没想到苏与梨也一起穿越了。
她在宿舍就观察她好久了,只因为她也有一个哥哥。
可她不明白,苏与梨与自己怎么这么不一样,开学那日,全家都来给她收拾宿舍,生怕她在宿舍里住不惯,时不时打电话来问她大学过得怎么样。
杜流云没什么生活费,只有刚开学的一百块钱,剩下的,要自己赚。一个月赚两千,上交给一千,哥哥打游戏充钱,还时不时问她要一个648。
妈妈说,哥哥是家里的嫡子,当然要把钱都供奉给他。
可苏与梨不一样,光是爸妈就给了好几千的生活费。有时候花的狠了,就跟已经工作了的哥哥哭诉,她哥哥骂她几句,又是几千块钱转过来。
她像个窥探别人幸福的,阴沟里的老鼠。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只是编撰几个话本,就能让她当众出丑。
不过,她一个庶女,怎么能跟自己平起平坐,当太子的侧妃呢?
杜流云不愿如此。
2
苏与梨回到现代后,身子上留下的病痛也一起带了回来。
父母心疼得很,给她办理了休学,接到家里来养病。
哥哥也换了工作回老家陪她,她才渐渐从伤痛中走出来。
她不敢再玩青光游戏,却特地去看了游戏主播通关的结局。
他们说,最近出现了一个隐藏结局,苏与音,一个NPC,弑父,杀夫,竟一路从太子妃升到了女皇之位。
她的姐姐,还是做到了。
3
而杜流云,彻底疯了。
家里骂她是个赔钱货,人还没嫁出去就先疯了。
她妈妈偏偏想要榨干她最后的价值,于是到学校里闹,要求校方赔偿医药费。
校方对她母亲的撒泼毫无办法,几个舍友也陆续搬了出去,她一个疯子,落寞地独自居住。
此时,她听见隔壁操场掌声雷动,慢慢地挪步去看,数十个新生围成一圈,有人跳舞,有人唱歌,那样活泼。
怎么能那样活泼。
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她呢?
她哪还有什么人生。
4
杜流云的父亲,如今待业。
出社会老实工作了没两年,就满脑子想着要一步登天,拿着那点微薄的薪水,开始自以为是地投资,失败了,就去借,再不济,就去赌。
没见着他一夜暴富,只见着他一屁股债。
偏偏还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好像家里有王位继承,把儿子宠得上了天去。
这日又有人来催债,他那不太好用的脑子转了转,讪笑地同催债人说:“我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啦,你看,这个,我还有个女儿……”
杜流云终于被父母接出学校了。
等待她的,是另一个深渊。
在那深渊里,她偶尔清醒过来,恍惚间想起,她拼命读书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啊,她曾经想,想改变自己,想改变人生。
她怎么忘了。
怎么就变成了只知嫉妒,甚至伤害他人的刽子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