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凡了然点点头，道：“那就打扰了，我再找找别的办法。”扪心自问，谁也不愿意活在惊恐之中，整天担心杀手找自己的麻烦，张一凡也不强人所难。
邓玄青摆摆手，道：“却是不必，只是有些麻烦而已，如果因为这点麻烦就畏缩不前，我学这医术又有何用？”
他说的理所当然，治病救人，对他来说就是天经地义。张一凡很是感动，如今这个世界上，有如此医德的人，实在不多了。既然邓玄青不怕，张一凡也不会矫情。
不过，对邓玄青，张一凡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是一个有着大心胸之人，他断然不会草草决定何小菊的命运，何小菊的事情，应该还别有内情。
开完药剂，将要离去之时，张一凡还是忍不住问道：“邓老，何小菊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邓玄青一愣，上下打量张一凡一眼，没想到他还有些来历，何小菊的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
邓玄青没有推脱，他恳切道：“五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件事至今余波未了。何小菊如果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出力，所能发挥的作用，远远不是你我能够想象的。就算委屈她，也是值得的。”
张一凡追问道：“何种大事，需要一个女子来承担？”邓玄青叹道：“如果我能有用，就算马上牺牲，也在所不惜。那是差点造成颠覆之祸的大事啊。”
颠覆之祸四个字一出，张一凡感觉自己有点窒息。这让张一凡不由自主想起宋朝早期的“烛光斧影”。如果真是和这样的事情有关，一切就说的通了。
就算来一场十几亿人的全民公投，张一凡相信，结果仍然不会偏向何小菊。张一凡相信，如果自己同何小菊毫不相识，他也会抱有和邓玄青一样的看法。
事情真是太沉重了。
离去的路上，张一凡默默无语，只能叹息，何小菊啊何小菊，就看命运将你如何安置了。
拨通叶天南的电话，张一凡想要求这个男人指点。在人生道路上，叶天南永远是张一凡的指路明灯。
“教官……”
沉默，张一凡在想，如教官这样将一生奉献给国家的人，在这件事情的看法上，难道不应该和邓玄青一样吗？
自己询问，又有什么结果，世界上有很多无解的难题，重要的是取舍。如果不能所有事情都兼得，那就只能舍弃一部分了。
叶天南感觉到了张一凡情绪的复杂，他却没有惯着张一凡，好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婆婆妈妈算什么。
“说。”
一个字，斩钉截铁，一股渊？s岳峙的气势扑面而来，很强悍，在这样的气势面前，世界上是没有什么难题的。
张一凡反抗不了这样的气势，在饱经沧桑的叶天南面前，他还太嫩。将何小菊的事情娓娓道来，张一凡期待着叶天南给一个两全的答案，又有些忐忑。
叶天南道：“很多事情都需要取舍，如果是迫在眉睫，那就当断则断，把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全力以赴做下去。犹犹豫豫，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如果还有时间，就尽量周转，将事情做到圆满，很多事情没法圆满，只是因为方法不对而已。”
“而且，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怎么知道一定需要取舍？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这件事来龙去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点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来问我？”
“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你永远是一名军人，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人民，如果不能做到这些，你什么都不是。”
叶天南斥责中有训诫，虽然没有告诉张一凡改如何去做，但是却在教导张一凡人生经验。张一凡很幸运，在人生道路上，有这样一个导师，在时刻耳提面命。
人生有很多关键点，一步踏错，就没有了回头的余地。虽然踏错的人生也可能会完美，但终究是一个遗憾。
叶天南态度很是不好，张一凡却很感激。有叶天南那番话，张一凡知道，自己今后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迷茫。
敢作敢当，实事求是，谨记自己军人的使命，这是叶天南想要传达的意思。这也是张一凡今后的行事准则，他知道，只要事事谨遵这三点，他想犯错都难。
虽然新闻上经常说，报纸上经常提，但是张一凡发现自己第一次对这些话有如此深刻的领悟。
何小菊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取舍的问题，到底是不是真到了取舍的时候，除了何小菊之外，还有没有其他途径，这些问题，张一凡通通都不知道，如果凭借着一腔热血去做，肯定是多做多错。
而且自己作为一名军人，在没有太多了解的时候，居然隐隐认同牺牲何小菊的建议，这是一种对自己军人身份的忘记。
“可是，涉及到颠覆之祸的事，我如何去管？”
决定去调查一些东西，张一凡又有点忐忑，烛光斧影的事情，他的地位，根本没有插手的可能。
“不过，为什么教官又隐隐鼓励我去调查？还是说我没有明白教官的意思？”
张一凡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思维却很清晰，他明白自己的立场，明白自己该去怎么做。只是没有信心做到而已。
张一凡感觉迷茫接受叶天南耳提面命。同样将叶天南当成指路明灯的卓不凡也心情低落。
行走在大街上，灯火辉煌，夜景诱人，卓不凡却无心欣赏，他心中在天人交战。
“回去吧，这非战之罪，世界上最优秀的间谍来了，碰到郭怀远这样非人的要求，也只能知难而退，没什么丢脸的。”
“回去你有何脸面去见教官，以后在教官心中，你就是一个不堪大用的人了吧？”
“回去……”
“不回去……”
走到河畔，明月高悬，此处不再白灯如昼，清风吹拂，有点凉意，卓不凡望着明月，喃喃道：
“宁可死去，绝不平庸。”
他决定了，强来。
骄傲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