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小厮话里的纠结,江锦安烦躁的掀开车帘:“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直……”
说字到了嘴边,却在看清来者模样时,被江锦安强行咽了回去。
这……这位仁兄是谁啊?!
大致轮廓……依稀能看出是个人。
至于到底是个什么人,看不清!
“阁下……哪位啊?”
轻抿唇瓣,江锦安迟疑的询问道:“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身着华袍的男子颤颤巍巍的举起腰间的令牌,肿的跟两根香肠似的嘴唇轻轻颤抖,勉勉强强挤出了一句话:
“腾文割虾似药曲忘熔纤,冷敷袋窝仪器?(听闻阁下是要去往容县,能否带我一起?)”
一番话听的江锦安龇牙咧嘴,甚至用尽了毕生的理解能力,才算是听懂了这一句话。
“一起倒是没问题……”
反正都是要去容县,多带一个人问题也不大。
只是江锦安十分好奇,上官浔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样!
毕竟那可是上官家的少爷,不敢说在京城称王称霸,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位人物,轻易不会有人敢招惹。
可上官浔这副惨样明显是让人揍了,所以江锦安极其好奇,到底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就算不怕上官家,难道连八王府都不怕了?
就在江锦安纠结的瞬间,得到江锦安准许的上官浔看了眼身侧的侍卫,侍卫顿时了然,搀扶着上官浔坐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重新朝着容县驶去。
注意到江锦安一直看过来的好奇目光,上官浔整个人十分颓废的瘫坐在椅子上,无奈的看了眼侍卫。
明白上官浔的意思,侍卫掩唇清咳一声,不疾不徐的解释道:“江四少爷,属下知道你心里有颇多好奇,不过我家少爷并非是让人打的,而是近来运气十分差的很,就连走个路都能平地摔,所以……”
“哈?”
江锦安显然不太相信侍卫的话,毕竟一个人怎么可能倒霉成这样?
之前大哥就倒霉过一阵子,但也没有侍从说的这么惨,更加不像上官浔这么……这么的壮烈。
所以江锦安认定上官浔是挨揍了,然后不好意思承认!
察觉到江锦安的心思,上官浔只觉身心俱疲,哭都哭不出来的那种!
换作三日前,他都不会相信有人会倒霉成这个德行!
想起这三日的种种经历,上官浔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骨头都在叫嚣着痛!
——三日前:
与南舒分别后,他又是摔跤、又是落水的,可谓是狼狈至极。
只是不等他感慨自己今日为何如此倒霉时,就突然发现,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从镇国侯府到上官府,只有区区一条街的距离。
可就是这短短的一条街,几乎要了他的半条命!
起初,上官浔因为摔了腿,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手里还拧着滴水的衣摆,凌乱的湿发搭在脸颊上,浑身还散发着水塘里独有的青苔腥气。
哗啦啦——
又拧了一把水,上官浔累得靠在墙边喘息着:“早知道,我就让他们给我备辆马车了,哎呦我的天啊,可疼死我了。”
缓了一会,上官浔扶着摔疼的腰,再度艰难的挪动起来。
忽地,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上官浔狐疑的低下头,赫然发现是一个肉包子,现下已经被他踩烂,成了‘泥肉饼’!
“嘶……”
看着鞋边沾上的污渍,上官浔满眼嫌恶的踹开烂掉的肉包子。
“呜……”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道低哼清楚的传入耳中。
几乎是瞬间,上官浔就意识到不对劲。
缓缓转过头,赫然对上一双冒着绿光的狗狗眼。
黑色的大狗几乎到了上官浔的膝盖高度,此刻整朝着他龇牙咧嘴,前爪紧紧抠地,前身也微微向下弯曲了几分。
很明显的攻击模样。
看了看已经不见踪影的‘肉包子’,又看了看鞋边沾着的‘罪证’,上官浔对上狗狗一副对待仇敌的神情,牵强的扯了扯唇角:“狗兄,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原谅我吗?”
“呜……汪!汪汪汪!”
很显然,狗不信上官浔的话。
上官浔被突如其来的狗叫吓了个激灵,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也正是这两步,让上官浔意识到不妙。
果不其然,狗以为上官浔要跑,直接朝着他冲了过来!
“哎呦我滴亲娘诶!”
上官浔顾不得多想,转身撒丫子开跑,甚至就连刚刚摔倒的疼都感受不到了,只想着尽快逃命,以免被狗咬到屁股!
“汪!汪汪汪汪汪……”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狗吠,上官浔急的都快哭了,最后甚至有些慌不择路。
嘭!
一个不察,上官浔重重的撞在了死胡同的墙上!
眼前金星阵阵,上官浔无力的踉跄几步,双眼不自觉成了对眼,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呈现自由落体状,重重的摔倒在地!
噗叽!
预想中的痛意没有传来,上官浔只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一阵温热。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刺鼻的恶臭……恶臭?!
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上官浔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吧嗒吧嗒——
嘶溜嘶溜——
一阵阵舔舐的声音传入耳中,上官浔缓缓睁开眼,只见大黑狗正满脸兴奋的舔着他的后脑勺。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上官浔甚至连动都不想再动一下,呆呆的坐在那里,任由大黑狗肆意的舔舐着他的头,眼角无声的滑下一颗豆大的泪珠。
这一刻,上官浔甚至感觉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大黑狗甚至都已经将他鞋底沾着的肉包都舔干净离开后,上官浔才艰难的站起身。
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扶着腰,上官浔就这样带着满身的臭味,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踉跄着回到了上官府。
坐在浴桶里,享受着丫鬟的按摩,上官浔无声的感慨着。
这辈子最倒霉的一日总算是过去了,想来之后肯定会柳暗花明了吧?
当时的上官浔,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样倒霉的日子,还只是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