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警局里。
我和闺蜜作为受害人生前见到的最后一面的人，被带到警局配合调查。
直到后半夜，才被释放回家。
他们调查的结果是，受害人是自杀。
和小白花的死因一模一样。
但我和闺蜜清楚地知道，是他杀。
这事和顾明轩脱不了干系。
恐怕我们和她男朋友交流时，杀人犯正躲在他家某个角落偷听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和闺蜜都惊恐地捂住嘴巴。
可我们又不能报警，无凭无据的，警察是不会信的。
回到家后，我和闺蜜先后洗了个澡。
就在闺蜜在浴室洗澡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叩——
叩——
叩——
“你好，外卖到了。”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我松了口气。
这两天经历的种种事情，让我时刻保持警惕，总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人杀害了。
正当我准备开门时，我脑子里又闪现一些坏人拿中年妇女作为幌子，降低被害人的警惕心，联合把人杀害的案件。
防人之心不可无。
“先放地上吧。”我朝着门外大喊一声。
叩——
叩——
敲门声非但没有停下来，还愈发激烈。
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闺蜜从浴室走出来，烦躁地嘟囔，“大半夜不睡觉想干嘛，真是服了。”
我快步走到闺蜜面前，捂住她的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闺蜜瞬间清醒了过来，我俩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慌。
我俩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掀开猫眼查看外面的情况。
突然，我猛地后退两步，我看到门外那人的眼珠子也在通过猫眼往里面看……
就在这时，门外有动静传来，敲门声再次响起。
“你好，你的外卖……”
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但还没等他说完话，声音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恐怕这次来的真的是外卖小哥。
我抓起手机，赶紧拨打了报警电话。
可警察出警，再快也待十多分钟。
外面有扭打的声音，突然外卖小哥发出一声惨叫。
我找了一根棍子握在手中，叮嘱闺蜜，“一会听到什么，别出去。”
我不能见死不救，但我不想我的闺蜜陪我一起出去涉险。
“薇薇，别出去，呜呜……”闺蜜抱着我，眼泪都出来了。
我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双腿一直发抖。
我掰开她的手，“一会我出去记得反锁住门。”
咔嚓一声，我扭开把手，迅速出去，并将门立即关上。
门外，中年妇女手拿凶器，努力压制住外卖小哥，一时还没发现我的出现。
我手举木棍，悄悄走到中年妇女身后，使出全身力气，干净利落地敲了下去。
木棍断了，中年妇女缓缓扭头，拔出外卖小哥身体里的匕首，疯狂向我冲来。
我赶忙跑进安全通道，中年妇女发出“嗬嗬嗬……”的瘆人笑声，对我穷追不舍。
夜晚的安全通道散发荧绿色的光，中年妇女手里举着还在滴血的匕首，狰狞着脸向我扑来，宛如恶魔。
好在以前学过一些保命的招式，躲开了她手里的匕首。
可中年妇女好似不要命般，见没刺中我，整个人开始发起疯来，越来越没有章法。
即使我有心躲避，可还是免不了被她的匕首划到了胳膊，疼痛瞬间占据了我的大脑。
我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中年妇女见此发出兴奋的吼叫。
好巧不巧，我在下楼梯时扭到了脚，眼看我和中年妇女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心一横，将身体横躺，滚了下去。
大脑开始眩晕，在意识消失之前，我看到中年妇女手举匕首向我走来，满脸得意，耳边似乎有警笛声响起……
意识消失了。
7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薇薇你终于醒了，呜呜……”
闺蜜一把抱住我，哭个不停。
我伸手拍了拍她，阳光透过窗帘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活着真好。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阵脚步声，听起来不是一个人的。
“薇薇，你可算醒来了。”
为首身着华丽的太太紧紧握住我的手，一脸关切。
是顾明轩和他父母来了。
见我不说话，阿姨眼眶红了红，“都怪阿姨不好，没早发现顾明轩这个孽障在外面背着你出轨，让你受委屈了，还让你遇上这么大的事。”
说实话，叔叔阿姨是很疼我的，自打父母去世后，阿姨就一直带着我出席各大宴会，向世人证明，即使沈家落败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可现在我要怎么对他们说，他们面前的儿子是个冒牌货，更有可能是个杀人犯？
我抬眼，正好对上从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的顾明轩的视线，他随意倚着墙，见我看来，嘴角勾起一抹挑衅。
我的手无意识捏紧，他现在都不屑于在我面前伪装，是下定主意一定要除掉我了。
“薇薇，你怎么了？手心怎么出那么多汗？”
阿姨握着我的手，不解问道。
“没什么。”我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同时心里想的，我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叔叔阿姨，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告诉他们，无疑是害了他们。
叔叔阿姨见我没精打采的，坐了一会便告辞了，临走前，把顾明轩留了下来，好借此机会让我们说说话。
闺蜜被支开了，整个房间只剩下我和顾明轩。
顾明轩慢慢向病床靠近，我下意识后退。
看到这一幕，他有些可笑地笑出了声。
“就这点胆子，还妄想查出点什么，痴人说梦。”
“沈薇，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结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要么，你就等死吧。”
最后一句话，他贴着我的耳朵说出来的，气息依然冰凉，像一条吐着舌头黏腻腻的毒蛇。
事情到现在，我也明白了，顾明轩可能真的死了，至于面前这一个，肯定是人假扮的。
可他的动机，以及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电光石火之间，我脑子里闪过刚刚顾明轩和叔叔阿姨走进病房的那一幕。
他故意拉开和叔叔阿姨的距离，远远跟在后面，在叔叔阿姨看不见的角落，目光有些厌恶。
对，这个人他和叔叔阿姨有仇。
8
出院后，为了配合调查去了趟警局。
再次看见那天的中年妇女，她见到我，仍歇斯底里地叫喊，“我要杀了你。”
两个人合力才把她摁住，这时，我才真正看清她的脸。
她眼下有颗痣。
我手脚冰凉走出警局，闺蜜在外面看到我神色慌张，二话不说，立马开车带我回了家。
“我要回趟别墅。”
别墅也就是顾明轩现在住的地方，我要去那证实我的猜想。
闺蜜虽不知我想做什么，但见我坚持，也没再劝。
“那你一定要小心。”
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如果事情真的是我猜想的那样，这几天的命案是否也算是我亲手促成的呢？
9
我挑了个顾明轩上班的时间，拿着钥匙拧开了别墅的门。
屋内的摆设还是我走那天的样子，丝毫未变。
我没作停留，直接奔向他的卧室。
一切顺畅，他卧室的门没有上锁。
可我找遍了整个卧室，梳妆台上，床上，就连垃圾桶里都翻遍了，都没发现一根头发。
糟了，被算计了。
我扭头就要往外走，突然，心脏骤停。
顾明轩正坐在客厅的餐桌旁，手里把玩着匕首，唇角带笑地死死盯着我。
“好久不见啊，薇薇，看来你选择了第二条路。”
“啧啧啧……真是可惜。”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我步步后退，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被打晕之前，顾明轩在我耳边说了句，“欢迎回家。”
再次醒来，发现身上的手机不见了，我被绑在一个椅子上，动弹不得。
这是一个地下室，四周的墙壁，包括地上，都沾染着干涸的血迹。
我不敢去想，那是什么血。
我被带离别墅了，身处一个不知道的地方。
咚咚咚——
地下室的台阶响起脚步声。
我的心跳在这一刻蹦到了嗓子眼。
他来了。
“知道我是谁吗？”
他捏着我的脸，让我直视他。
顾明轩，不，也许现在不应该叫他这个名字，应该叫他吴霄。
看着这张和顾明轩一模一样的脸，我眼底浮现厌恶。
“吴霄，别以为你换了张皮，就能成为顾家的少爷。”
“啪。”地下室响起清脆的巴掌声，我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
吴霄的脸色变得癫狂，抓住我的头发，鼻尖凑到我的脸上。
“你以为你沈家大小姐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是靠顾家施舍才不至于落魄。”
“说白了，你就跟顾家养的一条狗一样，人家喜欢你时，捧着你，厌烦了，一脚就把你踢开。”
吴霄贬低完我，站起身来，语气颇有些骄傲，“我和你可不一样，我身上流着的可是顾家的血，我是堂堂正正的顾家继承人。”
“噗嗤。”我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
果然惹得他再次暴怒，“你笑什么？”
“我笑你太傻，你要真是顾叔叔的儿子，他能让你在外面二十多年不闻不问？”
即使我知道吴霄可能还真是顾叔叔的私生子，我也不能告诉他。
一旦我把真相说出口，等待我的只能是死亡。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吴霄果然有所迟疑，就在这时，地下室又下来一个人。
“霄儿，你别听她瞎说，当年就是这个小贱人告密，咱们母子俩才被赶出顾家的。”
中年妇女，不对，我应该称呼她为吴姨，冲到我面前，指着我说，“就是她，霄儿，就是她，她断送了你原本荣华富贵的一生。”
糟糕，她怎么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看到吴姨，我小小惊讶一番，警察当初发现她是个精神病，不好定罪，给送到了精神病院。
怎么恰好这个时候出现在这？还说出了当年的事。
我原以为吴霄听了这话，会立马了结我，没想到，他看到吴姨出现，立马扑了过去，把吴姨压在身下，拳打脚踢。
“老不死的，你还敢回来？你是不是忘了小时候在这，你对我做了什么？”
吴姨躲闪不及，捂着头求饶，“霄儿，妈错了，妈真的错了，妈不该把事情怪罪在你身上，你饶了妈妈吧……”
吴霄没有丝毫手软，不一会，躺在地上的吴姨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吴霄这才满意地起身，舔了下溅在手上的血迹，转了圈脖子，向我走来。
“下一个该你了。”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背后镯子里隐藏的小刀还没能把绳子隔开。
“等一下，吴霄。”
我开口制止住他继续上前的动作，“我今天去你房间找头发，是顾阿姨的意思，她早就怀疑你了，不过没说罢了。”
“如果今天我要是死在这了，你猜顾阿姨会怎么想？”
我一口气赶紧说完，吴霄认真盯着我看了一会，见我的神态不像说谎，扭头吐了口唾沫，“真是麻烦。”
“既然这样，那就再留你两天，等我把那两个老东西都杀了，再来杀你也不迟。”
说完，吴霄大笑着走出地下室。
我终于放松地吐了口气，努力用小刀划开背后的绳索。
终于，绳索断了，我利索地起身，跨过吴姨，跑到地下室门口。
发现吴霄竟然没关门，就在我要推门跑出去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阵大喊，“那小贱人要跑了。”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拼了命地往外跑，身后吴霄紧追不舍，威胁道：“沈薇，你死定了。”
我连头都不敢回，跑出屋子，直到看到闺蜜的身影，才确定，我成功了。
警察持枪冲上前，把我护在身后。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吴霄番外
今天上午，一个甜美可爱的小女孩来顾家玩，下午，我和妈妈就被管家以粗暴的方式赶出了顾家。
管家厌恶道：“真他妈下贱，什么床都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妈妈苦苦哀求管家让她见一面顾总，可等来的却是顾夫人，她狠狠地给了妈妈一巴掌，让她滚。
直到大雨落下，妈妈带着我在雨中跪了半夜，顾总都没出面。
因为顾家的原因，没人愿意雇佣我们，妈妈落魄地带着我离开了这座城市。
生活的蹉跎，邻居的欺负，让妈妈日益暴躁，她开始动手打我，我哭，她就把我关到地下室里，不给我饭吃。
我被饿得头昏眼花，妈妈却不知去了哪里，直到地下室无意闯进了一只狗，妈妈回来后，大骂我是怪物。
对的，我生吃了那只狗。
从那天起，我仿佛就成了个怪物。
我爱上了吃生肉的感觉，我要让那些把我变成怪物的人，付出代价。
首先，从我的妈妈开始。
当我能制止住她时，我用同样的方法把她关进地下室，不给吃不给喝，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故意放进去一只鸡。
看着她抱着鸡生啃的模样，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才刚刚开始。
顾明轩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谁的话都信，我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引进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他看着我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才发现不对劲，扭头要喊人。
可惜啊，太迟了。
第一次杀人，很顺利，但中间出现了些小差错。
我去开车的时候，一个姑娘无意间看见了顾明轩的尸体，不过，她没有声张，匆匆忙忙跑开了。
第二天，我利用顾明轩的身份，找到了那个女孩的家里。
我抛出承诺，说让她做顾太太，她拒绝了，说她有男朋友。
真是可笑，我原本是不想杀她的，可我也不知我们私下往来的事，被哪个好事的人拍到了，还说顾家继承人包养了个大学生。
沈薇还借此消失了五天，顾家那俩老不死的，频频来问我为什么。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只好将计就计，装作浪子回头的样子，把那个女孩伪装成因受不了被抛弃，自杀身亡的假象。
可惜啊，这件事引起了沈薇的怀疑，她还查到了那人的男朋友家里，当天，为了以绝后患，我正躲在卧室的柜子里，等待一个时机，好故技重施，杀了她男朋友。
沈薇和她闺蜜的到来，让我意识到沈薇这人也不能留了。
我放出了地下室的疯女人，说只要她杀了沈薇，我就能让她去见顾家那老不死的。
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她还是对顾家那老不死的念念不忘，哪怕是成了精神病了，只要一提起那人，还是充满信任。
不过疯子就是疯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好，她没把我供出来。
既然如此，我只能自己上手了。
我故意装作上班的样子，守株待兔，果然在家里逮到了沈薇。
我把她打晕，关进了曾经关过我的地下室。
从哪开始就应该从哪结束。
我应该一开始就杀掉沈薇的，不然也不会一败涂地。
沈薇逃了出去，窗外警笛响起，我被破窗而入的警察扣上了镣铐。
我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沈薇番外
顾家邀请我去做客，我兴高采烈地带着我的布娃娃去了顾家。
可不巧的是顾阿姨带着顾明轩出去了，我无聊地在宅子里逛来逛去。
无意间，看到一只蝴蝶，我立马跑上去追逐它。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手中的布娃娃落在了地上。
我竟看见顾叔叔和吴姨两人在……
手中的布娃娃应声落地，我慌不择路逃离了现场。
气喘吁吁跑到大厅时，正好看见刚从外面回来的顾阿姨。
顾阿姨见我来了，很是开心，拉过我的手，亲切地为我擦去额头的汗水。
我不能昧着良心欺骗顾阿姨，毕竟她对我很好很好。
顾叔叔带着我的布娃娃来到了大厅，还给了我，我接过布娃娃，不敢抬头。
“送薇薇先回去吧。”
顾叔叔嘱咐管家送我回家。
自打那天起，我再也没见过吴姨，京城依然流传顾家夫妇感情甚好。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年的举动是对是错。
我将手里的菊花放在了夏琳和她男朋友坟前，深深鞠了一躬。
事情对错，我无法去评价，一只蝴蝶在巴西振动翅膀会在得克萨斯州引起龙卷风，我已尽我所能，去尽力弥补这一切了，剩下的，随风去吧。
闺蜜握着我的手，无声给我安慰。
希望逝者安息，生者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