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舟摇头。
“没有,舅舅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舅妈的事情。
那个女人,是外公安排的。”
林知晚皱眉,没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傅宴舟继续道。
“外公本以为舅舅对舅妈只是一时兴起,觉得时间久了,舅舅就会知道离开赵家,他会过得有多艰难,以为总有一天,舅舅会回赵家,听从他的安排。
但外公没有想到,舅舅不仅事业风生水起,还和舅妈有了孩子。
每当有人在外公面前夸舅舅有本事,外公总会觉得没面子,觉得舅舅做的一切,都在挑战他的威严。
那一晚,舅舅主持的拍卖会创下多项纪录,毫无疑问,是舅舅职业生涯的高光时刻。
那晚的庆功宴上,舅舅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那一年,他刚三十岁。
他想着,过了今晚,他就会成为拍卖史上的传奇,再也不会被人说是靠赵家才有那么好的资源。
但他不知道,外公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他喝的酒,被放了东西。
他根本不记得那一晚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陌生女人,房间外,是早已架好摄像机的记者。
他无从解释,只能任由闪光灯拍下他跟另一个女人共同从房间出来的画面。
那天,外公也在。
外公当着记者的面宣布,那个女人是舅舅的未婚妻,还说两家已经定好了婚礼的日子。
舅舅那时候才知道,自己被设计了。
他想要跟媒体解释,但那些媒体都是外公安排的,怎么会听舅舅说了什么。
等舅舅回到家的时候,舅妈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那件事,对舅舅的影响很大。
他对外宣布,再不会主持任何拍卖会,和赵家断绝所有关系。
那时候,舅舅谁也不见,整日守在墓地,就连我也不肯见。
那时候的我觉得,感情真是一件麻烦事,婚姻更是不会有好结果。
不管是我父母那样的商业联姻,还是舅舅舅妈这样因为爱情走到一起,最后的结果,好像都逃不开兰因絮果。
如果一定要结婚,或许没有感情的婚姻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知晚听完只觉得唏嘘。
原本该是一对幸福的有情人,最后却走到这一步。
“所以,赵先生不再参加任何拍卖会,是因为赵太太?”
傅宴舟点头。
“舅舅觉得,如果当初自己能多花一点时间,陪在舅妈身边,或许他们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争吵。
那样一来,即便外公联合外人设计他,舅妈也不会因为误会,做出那么决绝的事情。
舅舅再也不主持任何一场拍卖会,一来是在惩罚自己,二来,也是因为外公。
他恨外公设计他,外公想让他回归赵家,他就对外宣称,和赵家脱离关系,并且就连他最引以为傲的拍卖师身份,也不要了。
他跟外公赌气,要让外公颜面全无。”
林知晚听完这些,心情复杂。
“年轻的时候,我们似乎总会觉得,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往往会为了所谓的理想抱负,忽视身边最亲近的人,会在无意中伤害到他们。
年轻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还早,相伴的时间还很长,其实人心是最经不起等待的。
不管是多么炙热浓烈的感情,永远需要用心呵护。”
傅宴舟看向林知晚,深邃的眸子像是一汪深潭,表面平静,但你知道,里面一定藏着最汹涌的暗嘲。
林知晚移开眼神。
她如今越发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傅宴舟望向她时,眼里的深情。
她听见傅宴舟开口。
“你说的对,年轻的时候,总是以为来日方长,总以为身边的人,永远不会离开,直到失去那天,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这话……
林知晚知道,他是对自己说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借着要工作的由头,离开了休息区。
傅宴舟没有追上去。
他说过不会逼迫小晚接受他,自然要说到做到。
看着那个女人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样子,傅宴舟没有上前打扰。
他安静的看着,过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林知晚忙完才发现,傅宴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她看着傅宴舟坐过的地方,想着傅宴舟说的那些话。
“林总,这幅画放在这里可以吗?”
助理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她应了一声,继续工作。
听完赵宝林先生和他太太的故事之后,林知晚没有再坚持找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心魔,她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去说服别人。
毕竟,她如今连自己的心魔都没有战胜。
从展馆回来,林知晚回了拍卖行。
赵宝林不能来拍卖会,那副愚公移山,只能她去拍卖了。
她在办公室整理关于那副画作的信息,不知不觉便工作到了深夜。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
明天一早,她还要去新亚和傅宴舟签合同。
林知晚觉得,她可能需要在市区买一套公寓,方便她加班临时过去休息。
毕竟从市区到她现在住的别墅还是挺远的。
别的不说,单是从别墅区的大门上山,开车就要将近半小时。
林知晚将买房子的事情提上议程。
其实赵宝林先生住的那栋公寓就很好,虽然是在闹市区,但物业管理做得很好,看得出来,也很注重保护业主的隐私。
最重要的是,那地方离拍卖行只隔了一条街区,上下班的通勤很方便。
林知晚越想越是觉得那房子不错,准备明天一早就联系房产经纪人。
至于今晚,林知晚决定,就在办公室将就一晚。
比起回到家睡在柔软的床上,她宁愿在办公室里能多睡两个小时。
当初画廊翻新的时候,桃姐特意叮嘱,要在办公室留出一个休息区,现在看来确实很有必要。
第二天一早,林知晚便去了新亚。
汪雪盈已经准备好了合同,董事会的董事也都在会议室里了。
这是林知晚第一次以董事长的身份,来到新亚。
她这个老板,当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好在新亚集团的几位董事都是傅宴舟的心腹,又有汪雪盈坐镇,所以,即便出了这么多事,新亚也不曾出什么大乱子。
会议室里,林知晚端坐在董事长的位子上,汪雪盈在一旁宣布此次董事会的主要内容。
众人都没有异议。
毕竟,新亚集团从一开始,就是傅宴舟创办起来的。
现在,他能以职业经理人的身份,任职总裁,对新亚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汪雪盈,“各位董事没有异议的话,那就让我们欢迎傅总重新回到新亚。”
汪雪盈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
实在不是她不够职业,而是,她跟在傅总身边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亲眼见证傅总当初从傅氏底层一路摸爬滚打到傅氏总裁的位置,又被傅家丢弃,重新成为新亚掌门人,到现在,成为一个只有管理权没有股权的职业经理人。
傅总这十年的职业生涯,未免太大起大落了。
林知晚看到傅宴舟的时候,很是诧异。
明明昨晚见面时,这个男人还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怎么一个晚上就成了这个样子。
办公室里已经有人开口。
“傅总,您身上这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