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都不言语,这个时候,谁敢说贺雨溪是故意的?如果真的说了,那不是在打主人家的脸吗?
原本剑指林千然,现在,林千然成了拿剑的人,不客气地向她们刺去。
“所以说,贺小姐可以是不小心的,那我为什么就一定是故意的?你们要说我是故意的,那贺小姐也可能是故意的咯?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在眼里的呢!”林千然嘲弄地反问,再次把大家堵得无话可说。
九杉竟是半点不恼,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林千然,眼中似乎带着一股玩味之色。
林千卉也未料想事情会这般发展,她愣怔住了。
林千然神色冷然,扫在林千卉的身上,“我不下心弄脏了你的披风,你也弄脏了我的衣裳,如此,便扯平了。”
“扯平?怎么可以扯平!你知道我的血狐披风有多么珍贵吗?你把我的披风毁了,你不赔我就想扯平!”林千卉再度叫嚣。
林千然亦是冷笑,丝毫不示弱,“你的披风珍贵,我的斗篷就不珍贵了吗?我毁你披风,你毁我斗篷,谁也别说谁!”
“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声音把她们的话截住了。
那道横埂在宴席两边的屏风被挪开了,一个身形挺拔魁梧,蓄着一把大胡子的男子岿然而立。
额,贺云修?他不是已经把大胡子剃掉了吗?难道这个夏天,他又把胡子蓄了出来?
如若如此,那他对这个造型是该有多酷爱!
嗳等等,就算他从他们上次见面开始蓄胡,现在也不可能长这么长啊!
这位大胡子的身后,另一个脑袋冒了出来,他一身蓝衣,挺拔秀逸,眼神带着一股深邃,定定地看着她。
唔好吧,这个才是贺云修,那么站在他面前这位大胡子,想来便是淮南侯贺知予。
一行男眷被这边的动静惊动,方才一开始他们便听到了动静,只不过他以为只是一个小口角,不会闹大,但是没想到吵闹却越来越大,作为一家之主,贺知予决定开口过问。
林千攸站在贺云修的身侧,他的目光比贺云修的更深沉,脸色更是阴沉一片,死死地盯着两个妹妹。
林千然垂头,不去看任何人。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贺云修!她现在的模样该是多么的狼狈,多么的不堪!
贺知予看到两个姑娘这般狼狈造型,又见自己闺女和九杉郡主的衣裙也有污秽,眉头蹙了蹙,看来这件事闹得有点大。
温氏看到后面齐刷刷的一群男眷,脸上顿时越发阴沉,若是让他们这般围观林家两个女儿的这般易容,亲见她们口角争执,那她女儿的名声岂不是彻底坏掉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贺知予又问了一遍。
季氏赶忙开口解释,“也无什么大事,不过是不小心弄洒了果汁,把小姐们的衣裳弄脏了,如今天寒地冻的,妾身方才正要让几位小姐下去更衣呢。”
季氏意欲大事化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众人也都不会再在这时候死咬林千然是故意的这样的话,林千卉就算恨极了她,也只能强制忍着。
贺知予看了她们一圈,随即开口道:“夫人方才说的是,天寒地冻的,还是让几位小姐先下去更衣吧,免得着凉了。”
林千然走过贺云修身旁,觉得整个人宛如芒刺在背,刺得她浑身不自在,自己的脸颊,也禁不住一阵阵发烫。
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真是可恶!竟然这样在他面前失态!
院中体贴地备好了沐浴的热水,还有从头到脚一整套全新的衣物。
林千然的头发上也沾了果汁,的确是需要好好洗一洗。
林千然泡进了浴桶里,整个人脑子都是混沌的。
缤纷一脸忧虑地给她擦洗身子,犹豫了很久方才开口,“小姐,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小姐定然不是故意的,也不可能连被子都拿不稳……”
林千然神色怏怏,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眼下还有些许生疼。
那个人究竟是谁?是朱氏吗?还是在自己身旁的蒋月涵,亦或是旁人?
方才若不是她急中生智把贺雨溪拉上,只怕现在她还是众矢之的。
但是,这样,只怕她也已经把这位侯府嫡小姐彻底得罪了。还有那位被自己无故拉上的九杉郡主……
林千然不想让缤纷牵扯进来,她淡声道:“不过是意外。”
缤纷见她不欲多言,便也闭上了嘴。
绰约阁中,贺子尘身上披着那件银灰色的血狐披风,正站在院中赏梅。
正这时,一个丫鬟脚步匆忙地跑了进来,贺子尘的眉头蹙了蹙,声音中带着些许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前厅发生了何事?”
他为了避免与林千然见面,今日便称病未出院门,但是他知道林千然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席,林千卉又不是省油的灯,只恐会对她使绊子,所以贺子尘便吩咐了丫鬟,一路照看林千然。
她们未见过林千然,判断身份的依据便是那件雪白的血狐披风。
她们都不知道,实际上,她们已经把重点看护对象,弄错了。
丫鬟永君慌忙作答,“林小姐被人泼了一身的果汁,那件血狐披风也弄脏了大半……眼下,大小姐已经把她带回了院子里重新洗漱。”
贺子尘闻言,俊朗的脸上顿时乌云密布,他的声音冷得如同冰水相激一般,“是谁泼的?”
永君听到这个没有温度的声音,心头顿时一凛,她极力保持着平稳的语调,“是另一个林小姐……”
“咯噔”一声,贺子尘手中的那根梅枝骤然被折断,永君的心头也禁不住颤了一下。
贺子尘的眸光满是寒意,声音较之前更冷了几分,“看来,是该给她点颜色瞧瞧了!我得想想,究竟送什么大礼给她好呢?”
永君心头一凛,不觉默默地为那位林小姐点上了一根蜡烛。
林千然洗了个痛快,穿上了新衣,头发却湿漉漉的,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在古代,林千然曾无数次幻想着能有吹风机,电风扇这样美好的东西,但是却只能幻想罢了。
缤纷用干帕子帮她细细地擦着,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足足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见干。
外面候着的丫鬟也不催促,只是乖巧地候着,待林千然收拾妥当的时候,便自觉地在前面领路。
林千然发现,似乎是换了个领路丫头,她也并未察觉有何异常,只是顺从地跟在其后走着。
三人刚走了没多久,另一个丫鬟便走了过来,笑着说:“林小姐,方才您换下的衣裳我们已经清洗,用炭火烘干了,因着有些衣裳是另外那位林小姐的,我们不好辨别,只能劳驾这位姐姐跟奴婢过去瞧瞧。”
林千然不觉咋舌,贺府丫鬟的动作也太快了吧。
但想到她们后院井然有序,丫鬟服侍妥帖到位,林千然也便不疑有他,人家的规格就是高,动作就是快,缤纷便跟着那丫鬟走了,林千然依旧跟着这名丫鬟一路前行。
一路走着,林千然丝毫没有觉出任何异常,她本就是第一次来贺府,也并不具备超强的方向感,再说,府宅大院中的路本就是四通八达,绕来绕去,眼下这位丫鬟领着她走着完全陌生的路,林千然也无条件跟着。
她们经过一溜厢房,领路丫鬟突然停了下来,她回头含笑地看着林千然,“林小姐,您且稍后,这是我们的后院杂物房,奴婢正好取一些东西带到前厅去。”
林千然点头应着,领路丫鬟打开房门入内,突然,里面传来了物件咕咚落地的声音,还有丫鬟的“哎哟”声,林千然赶忙进去查看。
“你怎么了?”
话刚问出口,身后便有一个影子闪过,房门“砰”地一声被阖上,林千然顿时大惊,急急地拍打房门。
但是她却只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林千然的声音抖了几抖,“你是谁?你究竟想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丫鬟的声音含着笑,却带着一股阴测测的意味,“房里有奴婢为小姐精心准备好的礼物,林小姐且慢慢享用吧!”
说罢,她便踏步离去,林千然全身的冷汗几乎把后背浸湿,她又用力拍打着那扇门,却半点没有松动。
她脚步有些虚浮地往里面走,绕到隔间,走进里屋,她看到了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整张脸都在一瞬间变得煞白,没有丝毫血色……
袁敬源!
怎么会是袁敬源!到底是谁,一定要这样害她!一次不成,便来二次!
林千然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大半截,自己这是什么运势,竟是遇上这样的小人!
按照剧情的发展,只怕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出现在这里,围观他们两人的奸情……
林千然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吗,怎么可能困得住她!
林千然再次尝试把门弄开,但是于事无补。她转而把窗户作为突破口,她用力地往外推,但是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窗户被被人在外面封死了!
她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F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