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蓝天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前，闲闲地半眯着眼睛。
他心道，这一次自家世子，估计又要空手而归，真是可怜哇……
蓝天正对自家世子进行情真意切地同情之时，宫门打开了，却见自家世子手里正结结实实地抱着一个人，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走来。
蓝天揉了揉眼睛，没错，是世子。
再看他怀中的人，身上披着世子的那件披风，整个人都埋在世子的怀里，根本看不清脸。
但是，深有思想觉悟的蓝天立马明白了什么，自家主子旗开得胜，抱得美人归了！
这可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抱！
一路行来，林千攸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的洗礼，耳根一直晕着可疑的红，现在蓝天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顿时神色一凛，瞪了回去，蓝天乖觉地收回目光，待两位主子都坐好，便欢快地赶起了车。
马车中，九杉依旧攀着林千攸不松手，想个无脊椎动物。
她一直往自己身上蹭来蹭去，让林千攸的身体十分敏感，不自觉便往别的方面想。
为了及时打住自己这样不纯洁的想法，他只得想法子把这女人从自己身上掰开。
“坐好，这般无状，像什么样。”他低声言道。
“我想你都要想疯了，抱一抱还不让。”九杉低低地咕哝。
林千攸心头不觉一动，他捏起她的下巴，声音亦是低低的，带着一股别样的诱惑，“既想我，此前为何拒而不见？让我吃这么多次的闭门羹？嗯？”
九杉噘着嘴，不满言道：“那是因为生气……我一听到你跟那桑月郡主一道率军来了京城支援，还并肩作战，配合默契，杀敌无数，我就生气！你既不想招惹她，为何还要求助于她？还甘愿冒这么大的险把他们引进京城。”
林千攸听出她话中深浓的醋意，低低笑了一声，“彼时不是你让我跟她走的吗？还说要成全我们？”
九杉被噎了一下，脸涨得通红，“那，那是因为，要救你！要不是为救你，我才不放过她！”
林千攸的眸光微闪，变得幽深了几分，他搂着九杉的力道不觉加重了几分。
他轻声向她和盘交代，“当时我之所以跟着桑月一道逃离，并非怕死，而是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为我林家洗脱冤屈。我们逃出京城之后，不敢直接去戎狄，便去了一趟江南，悄悄探查了那些铺子，查出了端倪，知道了他们要反的内情。但是这件事牵扯重大，凭借我一人之力是断断无法成事。当时我已经是逃犯，没有任何可以倚靠之人，便只能倚靠他们。”
九杉的眼珠子定定地望着他，认真地听着，“那后来呢？”
林千攸伸手抚了抚她柔顺的头发，继续言道：“后来，你皇长兄就率军攻打戎狄，我与桑月一行这才往戎狄赶去。”
他微微顿了顿，终是坦白，“其实最后你皇长兄会败得这么快，是因为我在背后动了些手脚。我并非真的想要帮戎狄人，而是，我要跟他们谈条件，总要拿出一些诚意。”
九杉心里了然，想到皇长兄，她的心便沉了沉。
她没料到皇长兄会这么着急地逼宫，现在，他也已经被废了太子之位，并被发配往了万灵山，永生不得出。
“怪我吗？”
九杉摇了摇头，“皇长兄太过激进贪功，从江南回来之后，我从另一个角度认识了皇长兄，再看他的行事，我便不看好他。如今的结局，对他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吧。”
林千攸未料想九杉会这般想，眼神中不觉带着几分欣赏之色。
“后来，南楚旧军攻打京城，我们便快马赶来，堪堪赶上了最危急的时候，也算是上天庇佑吧。我此举的确十分冒险，但是凭借我对戎狄的了解，他们此前被我林家军和贺家军合击，已经损失大量兵力。现在又被你皇长兄率军攻打，内耗已经很大。我便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敢赌，他们就算想在京城反扑，只怕也是后援不足，在京城站不稳脚跟。”
“那，戎狄人都提了什么条件？”九杉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既然已经内耗至此，竟然还能被你说动前来相援，若是没有巨大的诱惑，定是不行的。”
林千攸看九杉的眼神愈加多了几分欣赏，他未料想，九杉看事情有时候竟然也十分清明。
“我答允，他们要是前来相援，我大元就把他们此前那一场战役中失去的四郡都还回去，并且他们不用向大元进贡，双方签订和平休战协议。”
九杉闻言，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男人，真的太大胆了！这样完全没有底的空头支票竟然也敢开！
“他们定然知道你说话做不得数，他们怎会信你？”
林千攸神色微微变了变，“额，我助他们赢了大元，已经算是送上了一份诚意。另……唔，桑月在其中斡旋，所以……”
九杉听得桑月的名字，眉头顿时打成了一个大疙瘩，“哼，说起来我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当日没有我，他们才别想逃出京城。现在他们救了我们，算是扯平了。”
林千攸的嘴角抽了抽，好吧，她这样想，的确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至少，她没有再把话题转到吃醋的事上。
“那你开的那些条件，父皇是什么态度？父皇若是不答允，你便是两边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林千攸听出她话里对自己的关切，心里暖了一下，他柔声言道：“无需担心，今日皇上已经正式允下此事，与戎狄的协议正式签订，那四郡也会及时交割。牺牲四郡，保得皇权，还与戎狄达成合约，如此算来，也算不得什么赔本买卖。”
九杉闻言，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如此的话，那林千攸定然没事了。
林千攸见她松了一口气，十分庆幸的模样，余下的话他便也没有多说。
其实这次皇上所作出的裁断远不止于此，这次暴乱，林家和贺家都参与其中，尤其是贺家，更是牵涉甚深，皇上已经不再放心把军队放在他们手里了，皇上沉寂了这半个月，已经做好了安排。
林贺两家功过难以清算，那么最直接了当的做法就是不清算，快刀斩乱麻，直接把他们调到了闲职，架空他们的权利。
官爵依旧，俸禄也不差，但却是名不副实的空头职位。
这样的架空，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很有可能意味着不久之后的没落。
然，林千攸和贺云修对此都没有过多的担忧，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处在越高的位置，便越是风险难测，被深卷其中的可能性便越大。
九杉又把身子往他身上靠了几分，头堪堪倚在他的肩侧，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吹到林千攸露出的锁骨处，又酥又痒。
她低低言道：“幸亏你没事，还好你没事。你可知自你走之后，我天天都在为你担心，既希望你能回来，又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回来，整日在这般矛盾之中，可难受了。”
林千攸嘴角微微勾着，似乎他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对自己的撒娇，还有这般直白得近乎赤裸的喃喃告白。
是什么时候喜欢这样的感觉的？林千攸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她无休不止的聒噪和难以治愈的花痴。
“夫君，你长得可真好看。”
“夫君，你的字写得真好。”
“方才你冷着脸的样子真性感。”
“我想去骑马！我不管，你要陪我去，我就喜欢你骑马的样子。”
“其实早在江南的时候，我看到你骑马的样子就被你迷住了。”
身边多了这么一个花痴的小尾巴，林千攸不知不觉间竟然喜欢上了这种被她黏着的感觉，即使她出现的时候总是会制造出很多意料之外的麻烦，但还是让林千攸心里颇为享受。
这样的享受成了不知不觉中的习惯，直到他被迫离开她，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非常不习惯没有她的日子。
林千攸想着想着，心里便涌起一股难抑的悸动。
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轻轻抬起，俯身便吻了上去。
一天之内，他这是第二次主动吻她。
九杉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做梦了。
但是，就算是做梦，那又怎样？反正梦里有他，这就足够了。
林千攸心生情动，九杉更是热烈回应，一时之间，马车中的暧昧旖旎肆意蔓延，更将两人的火点着，恨不得直接把整座马车都烧起来。
两人滚到了地上，发出“咚”地一声响声，蓝天听得动静，不觉关切言道：“世子，怎么了？”
两人正是意乱情迷之时，双唇红肿，面色陀红，衣裳也被撕扯得凌乱不堪。
听得蓝天扫兴的声音，林千攸不悦地蹙着眉，“无事。”
九杉趴在他身上，看看他的仪容，再想想自己现在的仪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千攸的耳根子隐隐发红，他轻咳一声，“起来。”
九杉却恶作剧地趴着不动，“不起。”
两人的身子紧紧贴着，林千攸的身体反应九杉自然是清楚明白，但是她偏生就要作弄他。
林千攸目光幽沉，“当真不起？”
“不起！”九杉语气坚定，但下一秒，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迫与身下的人调转了位置，被严严实实地压住。
“啊……”九杉惊呼一声，对上林千攸那双幽沉的眸子，脸色有些发烫，她羞赧哀告，“我不闹了，放开我……”
“现在才想撤，晚了。”
说罢，他便把手伸向九杉，给她挠！痒！痒！
九杉素来触痒不禁，顿时笑得喘不过气来。
“咯咯咯……不要，别闹了……林千攸，你再闹我要你好看……咯咯咯……你，你真坏……”
前面赶车的蓝天愣了片刻，随即脸红了，红得十分彻底。
心道，世子啊，这是在马车上，好歹收敛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