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最近都睡得不大安稳,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常常睁着眼睛无神地望着床幔发呆,听着外面的动静。
许柏羽还是像以前那样忙碌,每天他什么时候休息妙妙都能听到,而每次她都在他睡下之后才会跟着安眠。
她不喜欢这样牵肠挂肚的状态,可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纷乱的思绪。
妙妙听到了另一个消息,郁家出事了。
郁家姐妹做的那些勾当被林千卉在皇上面前抖了出来,郁家受到皇上的冷藏,而贺云修重新得到更多的重用。
妙妙听了这消息,会想到那天在郁凡丞的府上看到林千卉和鬼面盗手私自会面,她便明白了林千卉之所以会这样突然开口供述的原因,她不觉笑了。这鬼面盗手,终于又动手了。他们就这样在背后,利用着不同的人操纵着整个局面,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郁家压了下去,好一手坐看鹬蚌相争,他稳收渔翁之利。
妙妙从许柏羽的动静中隐隐猜出,他们已经开始筹划反击,她想要刺探他们的计划,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许柏羽出门办事,她要跟去,他都不再允许。她胡搅蛮缠要跟着,并且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一缠到底,她料定许柏羽会拿她没办法,不想,许柏羽深深地看着她,直把她看得有些心虚。然后,他在她呆愣的时候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动作轻柔宠溺得不可思议。
他说:“乖乖听话,外面危险。”
他的这个动作,他的这句话,一瞬间把妙妙准备的所有胡搅蛮缠的手段都击败了,她不闹了,乖乖地点头,他走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红得不像话,心口也好似有什么要激动得跳了出来。
而许柏羽在走出院门后,面色就变得有些古怪了,方才还满是温柔的脸一下蒙上了一层复杂的阴霾。
继林千然受伤昏迷之后,念之又被掳走,鬼面盗手的动作越来越大,许柏羽一直忧心忡忡。
而他心底,竟把妙妙的安危深深记挂在心,他担心妙妙到处乱跑,也让鬼面盗手掳了去。但他不好意思直白地把自己的关怀和担心道出,便暗自加派了暗卫守着,在她房间门上还拉了一根细线,细如发丝,却坚韧异常。只要她的房门有任何动静,自己房里的铃铛便会响起,他能第一时间知道。
那根细丝,妙妙没发现。而某天晚上,他被铃铛惊醒,赶忙下床去看,却发现妙妙没事,她只是把黑灵叫到了房里。
他放心的欲返回房中休息,却不小心听到了她跟黑灵的自言自语。
那些话,让许柏羽心里翻江倒海,难以相信。那晚,他一个晚上没睡好。他尝试性地跟妙妙探口风,她却已经像是个狡猾的精灵,轻易地把话题带过。
以往的话,许柏羽不会有丝毫起疑,但想到她的那些话,许柏羽便仿若得到了印证。他终于告知了奕承,让他再派人去查妙妙的身份,至今还未有任何回音。
奕承像幽灵一样突然杵在他身后,声音有点凉凉的,“公子,既然都怀疑她了,为什么不与她直接摊牌?”
许柏羽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只道:“我们若是没有证据,她是不会承认的。这件事,或许有什么误会……”
奕承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公子是聪明人,我只希望你不要自欺欺人,也不要自陷泥沼。”
许柏羽心里有些烦躁,头次这般不耐地道:“我自有分寸!”
说罢,他便大踏步地往前走去。奕承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嘴,眼神有些复杂,片刻,他才跟了上去。
主仆俩以前没少因为妙妙闹别扭,但这次,却是跟以前所有都不一样,两人心里都揣着一股气恼,连着好几天都不尴不尬的。
妙妙本就跟奕承不合,眼下只觉得奕承又抽风了,对她态度变得愈加恶劣,却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怀疑。
对许柏羽,她只觉得他更忙了,即便回来了,没跟她说几句话就一头扎进书房里,谁也不见。她也已经连着好久没跟他说上话了,终于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分外惆怅。
妙妙还发现,院子外多了好些暗卫,妙妙晚上再要出去打探消息,已经没那么容易。
妙妙心里不觉惊了一下,她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束缚了手脚,没了行动的自由。这是巧合吗?妙妙忍不住多想。
天气越来越冷,今年的春节,注定不好过。
不知怎的,妙妙就想起了那天在灵佛寺,他为了跟她借黑灵时跟她许诺的事。
他说:“你不是一直想看烟火吗?待春节百官宴我会参加,我把你带上,那天宫里会放很多烟火,让你看个够。”
明知道他会这么说,多半是有事相求,但她还是记到了现在,而那个承诺,终究是没法子实现了。
夜幕降临了,他还没回来。妙妙从许母的口中隐隐探听到了朝堂的些许动静,她本能地觉得,那股暗潮马上就要浮面了。
鬼面盗手究竟会有怎样的动静?许柏羽他们,又会有怎样的反击?他们双方,究竟会斗成怎样呢?妙妙开始忍不住猜想着。
这几天,这样不安的感觉愈加浓了。她忍不住彷徨,担心,忧虑。
在这样诸多思绪交杂下,她根本坐不住,她突然很想见到许柏羽,好似一见到他那张脸,她就能获得安定。
她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冷气无孔不入地往她身上钻,她却依旧坚持站着,眸光直直盯着院门。
终于,那抹身影出现了,他披着大氅,头上身上落满了雪,整个人似乎比几天前更清瘦了几分。
妙妙心头一动,下意识便抬脚向他而去,脸上挂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
许柏羽正偏头跟奕承说着什么,突然便瞥见了朝他而来的娇小身影,看到她冻得发红的脸颊,以及她脸上那抹甜甜的笑,他心头顿时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她是在,等他吗?
“你,你回来了。用过饭了吗?”她说,神态竟有些娇涩和局促,还溢着一股异常的欣喜。
许柏羽怔了怔,他这段时间一直想方设法地回避她,好似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的笑脸了。现在再看到,竟是这般熟悉,这般亲切,还带着一股隐隐的悸动。
许柏羽张了张嘴,柔声细语就要脱口而出,奕承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一下让他又怔了怔。
许柏羽有些怅惘地调整了神色,用一副平平的语气道:“自然用过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快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就跟伺候的丫头说。”
说罢,没再多看她一眼,转头就往书房走去。
妙妙脸上的笑一点点凝固,原本满腔的欣喜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浇得她一个透心凉,心口更是像被人插了一刀,禁不住生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