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修和林千然还未回神,一掌从后击来,贺云修一个心惊,顺手便把林千然往边上一推,自己生生受下了那两掌,差点没晕了过去。
林千然趔趄地倒在地上,心里揪成了一团,偏生受这迷药的影响,想要走过去都格外艰难。
贺云修强撑着一把拉上保险条,意欲扣动扳机,手却被人狠狠捏住,那把手枪,转瞬间便落入那人之手。
迷糊间,他只瞧见了那张如同鬼魅一般的面具,他一双眸子阴测测的,透着前所未有的寒意。
郁凡泽率众冲进了书房,一眼便看到了被迷药迷得七晕八素的两人,窗户大开着,一阵阵凉风倒灌,方才,那个鬼魅般的影子,便是从这扇窗户逃了出去。
郁凡泽恼恨地狠拍大腿,对众位手下大喝,“还不快追!”
秋夜微凉,夜色深深,却并不平静。
一人如同鬼魅一般在夜色中蹿飞,官兵们大肆的搜捕,只搅弄得百姓人心惶惶难安,却未曾抓到他半点踪迹。
另一戴着同样鬼脸面具的黑衣人从旁支援,“您且先行,我自善后!”
鬼面盗手亦未作逗留,毫不客气地拿着刚得手的宝贝飞身离去。
黑灵在夜色中呱呱直叫,风姿凌厉,紧跟鬼面盗手之后,紧追不舍。
黑衣人冷哼,“又来坏我好事!”
那黑衣人也不含糊,回身便连飞数镖,飞镖来势汹汹,又狠又准,只听得几声凄厉“呱呱”之声,黑灵“扑通”一声重重跌落在地。
利索处理,他冷笑一声,正欲飞身,一道强劲的掌力向自己袭来,他慌慌躲开,却还是受到那掌力波及,心口一阵隐隐发疼。
黑衣人又连发数镖,但只听得“铛铛”声响,飞镖被硬生生挡开。
奕承欺身向前,与他过招。
两人的招法都十分凌厉,一招一式,直取性命。
奕承下手极狠,黑衣人也不是善类,两人僵持不下,谁都没占到便宜。
正这时,身后传来了侍卫追赶的声音,黑衣人从怀中掏了什么,指向奕承,声音冰冷,“看枪!”
奕承闻言,脸色骤变。
他赶忙抽身,闪开了去。
只他刚闪身,更多的飞镖向他飞来,他急急举刀挡下,而那黑衣人,已经趁势逃了去。
鬼面盗手早早便顺利归家,遮盖在鬼脸面具下的面庞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他从怀中拿出了今晚的战利品,拿在手中细细地把玩。
片刻之后,黑衣人闪入,恭敬地行礼,“尾巴都已扫除干净。”
鬼面盗手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手枪上,眼神闪着一阵光芒。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手枪,竟是这么一个物件,只不知,它会有怎样的威力。”
黑衣人摘下自己的面巾,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却生得眉目清秀平和,全无半点肃杀之气。
他身形挺拔,即便一身夜行衣,也衬出宽清磊落的风姿。
他听得这话,便接话道:“浩青听闻,这东西据说杀伤力、射程和精准度都比弓箭强数十倍,是个稀罕物件。”
黑衣男子便是那蒋浩青,他一直都风姿卓越,行事却如同鬼魅。
平日不声不响,一派清风霁月,暗地里,却蕴着谁都猜不透的心思。
或许旁人都未曾意识到,他其实是极聪明的,在危险紧急的关头,他知晓如何保命,如何为日后东山再起铺路。
灵佛寺的鬼脸,是蒋浩青。
现在,鬼脸成了他们一伙的代号与标志。
鬼脸语气更是得意,“再稀罕的物件,如今不也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明天拿什么来跟那些洋人比试!”
他反复把玩着,洋洋自得,“今夜是最后之期,他们当真如同我们所料,果真设了圈套引我们上钩。他们以为设下天罗地网,我就无法得手,呵呵。虽然我们也折损了人手,但好歹把这真家伙拿到手了。今夜跟他们玩了这么一个把戏,便算是我给他们送的另一份大礼吧,刚好再给他们紧紧弦。”
鬼脸伸手在蒋浩青的肩上拍了拍,满是嘉许,“还是你聪明,料想到他们所有的行动,若不是你的法子,今夜我偷回来的东西,只怕也是个冒牌玩意儿。”
蒋浩青的脸上微微闪着笑意,一派清浅的笑。
鬼脸的心情极好,手不停地在枪身上来回抚摸着,“一想到他们现在人仰马翻的场景,我便禁不住心情大好,哈哈哈哈。明天,我们就专等着看他们如何出洋相吧!唉,我倒是期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些。”
此时的贺府当真人仰马翻,人心惶惶难安,面如菜色。
众人都被惊醒了,贺云修盘腿调理声息,总算是平稳了下来,但是心口却还是堵着一大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今夜这一局,当真是一败涂地。
只捞到一个服毒自刎的假货,赔上了一把手枪,得了一张鬼脸留下的面具,上书:汝等大礼,感激不尽!
看着这鬼脸面具,看着这上面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大家的心情更沉郁了。
郁凡泽没抓到人,铩羽而归,满脸肃杀之气。
“明日便是比赛的最后期限,如今手枪被偷了,明日我们拿什么比赛?”郁凡泽的语气颇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苏怀生打开了那个宝箱,拿出了另一把手枪,“这里还有一把,但是,不一定能赢。”
郁凡泽的脸色没有半点好转,“明天必须要赢!”
采梦看看不惯郁凡泽这样的说话语气,插着小蛮腰,掐着嗓子便出言讥讽,“有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必须要赢,那方才你的那些饭桶手下怎么不加把劲,把那鬼面盗手抓回来?设了这么一张大网,好容易给你们把人引了出来,你们倒是够厉害啊,连根毛儿都没抓到,还在这里兴师问罪!”
郁凡泽气得吱牙咧嘴,他要反驳回去,采梦又已经抢过话茬,“要我说,这里最应该拉出去问罪的就是你!这皇上是委任你来抓这盗贼的吧,可你倒好,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建树都没有,还让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偷了,明天就算输了,皇上第一个要砍的人,也应该是你!”
“你!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泼妇,竟敢这样对本将军说话!”郁凡泽气得眼斜嘴歪,他今晚本就因为吃了这么大的亏感到心里憋闷,现在被采梦这一番劈头盖脸的数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管我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啊,准备好向皇上负荆请罪吧!”采梦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闲闲的模样,更是气得郁凡泽一阵牙倒。
郁凡泽缓了半晌,气哼哼斥道:“就算我有责任,我的人没能把那贼人抓住,但是,手枪丢失亦非我一人之责!若不是有人给他带路,他能找得到那把手枪吗?”
而给那人带路的贺云修和林千然面上俱是讪讪。
采梦哼哼唧唧,“堂堂将军真是不爽利,事到临头只知道推诿责任!”
“你!”郁凡泽再度气得七窍生烟,他说的明明只是实话而已,为什么在她这里就变成了推诿责任了?
苏怀生看到采梦对郁凡泽这般呛声,心里总算是对她稍稍改观。
至少他可以证明一件事,采梦对谁都这样不讲情面,不单单是对自己嘴上没德。
“黑灵和妙妙呢?待黑灵回来,我们便能跟着它找到那贼人窝藏之地。”
从郁凡泽一回来,许柏羽便想开口,但他们却像放鞭炮似的炸个不停。
许柏羽的话一出,马上提醒了众人,大家顿时满怀希望。
郁凡泽的脸色却是变了一下,还未及开口说话,门外便传来了一声极其轰烈的嚎啕声。
“许柏羽!你个大混蛋!你要杀了你,为我的黑灵报仇!”
众人顿时惊得脸色煞白,怎,怎么会这样?黑灵竟然……
许柏羽赶忙快步走了出去,颇为壮烈地直面即将向他侵袭而来的狂风暴雨。
许柏羽刚走出来,妙妙的粉拳便朝他身上招呼了来,一下一下,丝毫不含糊。
许柏羽被她打得胸口一阵发疼,却只能生生受着。
他觉得心口有什么狠狠地揪着,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妙妙的哭声也仿若一把尖刀利器,直刺心头,让他心头愈加发闷。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黑灵涉险……”许柏羽抓住她的肩,满是歉意。
妙妙的脸小小巧巧的,此刻都是泪痕,眼眸中满是泪水,因为抽泣,鼻尖红彤彤的,像个委屈的孩子,引人怜惜。
“就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吗!你道歉就这点诚意吗!”妙妙叫嚣着指控,声音里满是哭腔和委屈。
“我,我再送一只给你……”
“呸!我的黑灵谁都替代不了!你害我黑灵,我要你做抵债!”妙妙叫得更凶了。
“好好好,你想要怎样就怎样,只要你心里舒服,心里好受。”
“我要你给我试药,我想什么时候试就什么时候试!”
“……好。”
“以后我的衣食住行,都算到你头上!你只能乖乖掏钱!”
“……好。”
“以后我召唤你,你要随叫随到!不准怠慢!”
“……好。”
“以后……”
“公子!”奕承的声音骤然从身后传来,他眼神纠结怪异,“不可轻易许诺。”
妙妙转身冲着奕承横眉冷挑,“你什么意思!你们害得我家黑灵成了那样,我提一些条件作为补偿有什么不对!”
许柏羽心头也的确窝着一腔的愧疚,他语气中满是愧疚,“我害死了黑灵,做这些补偿是应该的。”
妙妙闻言,回身又朝着许柏羽胸口擂了一拳,“许柏羽你什么意思!存心咒我家黑灵死啊!你个黑心肝的!”
许柏羽:……
什,什么意思?黑灵,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