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怎么都没想通,为什么上车的时候只有公子一个人,下车的时候却多了一个姑娘,莫不是这姑娘是妖精变的?
怀着这样的“合理”猜测,阿福盯着林千然的眼神中充满了畏惧和敌意。
阿福更没想到,明明昨天还是一个姑娘,今天就变成了一个清秀的小子,这更加深了阿福对“林千然是妖精”这个命题的肯定。
他把许柏羽拉到一边小声说着自己的猜测,还偷偷给他塞自己刚去买的黄符,许柏羽被他说得不觉有些乐了。
阿福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阿福这厢刚说完,许柏羽正要跟他解释一番林千然不是妖精,林千然不知道什么已经站在了阿福的身后,伸手就拧住了他的耳朵,阴测测地说:“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妖精!还是专门吃人耳朵的妖精,你这肥头大耳的,刚好是我最好的下酒菜!”
阿福疼得呀呀直叫,脸上的惊恐更是掩都掩不住。
林千然气鼓鼓地照着他的两只耳朵狠狠地拧了一大把,“真是蠢奴才!我是你家公子偷偷带着路上保护你们的暗卫知道吗!所谓暗卫,那就是我不想让你们看到,你们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我,那我突然出现又有什么奇怪?真是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
“可是,公子带的暗卫不是奕承大人吗?什么时候换成你了?”
林千然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许柏羽,见他神色不变,只淡淡地看着她,林千然在四周扫了一圈,也没发现有暗卫的踪影。
林千然心道,原来他是带着人的,难怪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直接带着这么一个草包车夫就出门了。
这暗卫也真够厉害的,跟了一路她都没有察觉。
咳咳,这才叫想让人看到就让人看到,不想让人看到就不让人看到。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许柏羽也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想来那为你暗卫大哥也不会介意的,于是林千然便大言不惭,“临时换成了我不行吗?老子的功夫可比那什么奕承好多了!”
“可可可,你看着这么瘦不拉几,还不男不女的,哎哟哎哟……”
林千然哼哼,“看到了没有,我瘦不拉几,我不男不女,你倒是身状如牛,现在怎么着?你还不是像一头笨猪一样被我一揪耳朵就只会乱叫。”
阿福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林千然甩开他的耳朵,又拍了拍他的肥脸,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记住了我是暗卫,就当没有看到过我,知道吗?要是跟谁说我的存在,我就把你的耳朵揪下来炒了吃。”
阿福吓得捂着自己的耳朵连连点头。
许柏羽只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末了,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副淡笑。
这个才女当真风格独特。
一路上每经过一个落脚的县城,林千然都跟做贼似的,做派神神秘秘,生怕遇上贺云修的人。
阿福显然已经被林千然那日的一番举动震慑住了,之后看着林千然便总是一副敬畏的神色,还禁不住捂着自己的大耳朵。
林千然刚好利用这样的敬畏,支使着他为自己跑腿放哨什么的,反正他有点傻乎乎的,林千然使起来也十分顺口。
倒是许柏羽,每每见到林千然的一些粗鲁豪放做派,眼中都不禁闪过吃惊。
林千然也完全不在乎这些了,反正现在已经离开了京城,她已经完全不再是深闺中的大小姐,今后也不会再恢复那样的身份,所以便是怎么豪放怎么来,怎么舒服怎么来。
而且,她原本就没有很正统地学习过任何规矩,现在刚好是解放天性。
两人坐在马车里,原本许柏羽还担心男女有别,林千然会觉得别扭,但是事实证明,根本不!
她该干嘛还干嘛,从来都不会顾忌对面还坐着一个大男人,如此率性不拘的做派,反倒显得许柏羽的那些小心思有点多余和可笑了。
某日,林千然横躺在座位上睡觉,许柏羽盯着她看了片刻,发现她根本没有觉得在一个外男面前睡觉有什么不妥,他便也收起了那份瞎操的豆腐心。
刚睡了没多会儿,林千然便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许柏羽的目光禁不住落在她的身上,原本还以为会是什么旖旎的姿态,但是……
林千然的嘴巴张得老大,一缕哈喇子缓缓地从嘴角流了出来。许柏羽有点不忍直视地撇开了目光。
正这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因为挺得太突然剧烈,正睡着美梦的林千然一个咕噜从座椅上滚了下来,“咕咚”一声落地,“砰”一声,额头撞上了桌脚,“哼”了一声,林千然终于从美梦中醒了过来。
方才她刚梦到一桌子的好吃的,鱼唇炖三鲜,蒜蓉蒸龙虾,鱼翅佛跳脚,清蒸石斑鱼,糖醋小排骨……
可是还没吃上一口,就被这样撞醒了!
林千然捂着额头一脸怨愤地坐了起来,那模样,真的有把阿福大卸八块的意思。
许柏羽看到她这样,便把这归结于她的起床气。
阿福掀开帘子,声音瑟瑟发抖,“公子,前,前面,有人打劫……”
林千然、许柏羽和阿福三人站在马车前,看着前面那几个拿着大刀,蒙着面的山贼。
阿福的脸色已经吓得苍白,许柏羽还算淡定,眼睛在他们那一行人身上来回扫了好几圈,似乎是在对他们进行评断。
林千然在看许柏羽,许柏羽也在看林千然,他见她脸上一派坦然,完全没有惧色,不觉微微刮目。
那几个山贼看到他们只有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文弱,顿时底气就足了不少,为首的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声如洪钟,凶神恶煞地冲他们吆喝,颇有几分吓人的味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阿福已经吓得双腿发抖,林千然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不觉面露鄙夷。
林千然看着许柏羽,“大人,我瞧着这些不像是正牌山贼。”
许柏羽微微挑眉看她,“何以见得?”
“你看他们的裤腿上还沾着泥巴,小腿上带着一股特殊的黄色印渍,那都是长期在水田中浸泡才会有的颜色。唔,所以我说他们不像是什么山贼,倒像是附近的农民。”
许柏羽看着林千然的神色不觉多了几分深意。
林千然被他看得有些莫名,“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了吗?”
许柏羽回神,笑着摇头,“你所言不错,方才我也注意到了。”
他顿了顿,带着些许探寻的味道看着林千然,“不过,林小……林贤弟不大出门走动,如何会对这耕种之人的身体特征这般了解?”
林千然怔了一下,心道,这又是要刨根问底的意思吗?
林千然反唇相讥,“许大人出身书香门第,亦未曾亲自下地耕种,那又为何对此这般了解?既然许大人能知道,那我自然也能知道。”
许柏羽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林千然好一会儿,方露出一抹笑,心情也参杂进了好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真是伶牙俐齿。”
林千然挑眉,“我这是占着理儿,你当然说不过我。”言语间还颇有些得意洋洋的味道。
许柏羽微敛心绪,“这条路,我虽说也不是多么经常走,但是一年到头也能走上个三四趟,这里的山头一直都很太平,并没有听说有山贼出没,今日遇上了,自然是颇为蹊跷。”
“农民好好的天地不种,反而上这儿来做强盗,定然有隐情。”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开了,直接把前面的那些山贼给撩在了一边,那些山贼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说你们几个书生!真当爷爷是摆设呢!竟然敢这般无视本爷爷!”
两人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那些冒牌山贼的身上。
林千然脸上现出一抹痞里痞气的笑,“各位大爷,你们想要劫财,我们就要老老实实地双手奉上吗?怎么说都要互相较量一番才是。”
那几个人听了林千然的话,见她这一副瘦胳膊瘦腿的模样,几人顿时一阵狷狂地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放肆,就好像这是他们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
“跟我们较量?就凭你们几个?爷爷我还是劝你们省省这功夫,乖乖交出银子,免得一会儿自讨苦吃!”为首的大汉指着他们道。
林千然挑了挑眉,“小爷我还偏就不想省下这功夫,定要跟诸位讨教讨教。”
那几个大汉顿时一副摩肩擦掌的模样,“既然你们这么不识好歹,那就不要怪本爷爷不客气!”
林千然依旧气定神闲地笑着,“在打之前,这话儿可说在前头,若是你们赢了,我们的银子自然会全数奉上,但是若是你们输了呢?该当如何?”
几人哼哼几声,“就凭你们几个还想赢我们?真是痴心妄想!若是你们真的赢了,本大爷把脑袋割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
林千然点了点头,“这个赌注不错,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