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李幼薇后，秦川开始在车里盘算着李二陛下的心思。
李幼薇出来赴约不论李二陛下知不知道，长孙皇后肯定是知道的。
既然皇后知道李幼薇的去向一定是和他在一起。
那么皇后在发现公主没有按时回宫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派人来殷国公府问过半句呢。
说不定，李二陛下与长孙皇后，此刻正等在后宫之中，等着秦川前去拜见与解释昨晚的情况呢。
只要能让秦川开口说话，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此想着，他越发确信，陪着李幼薇回宫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秦川进宫也算一回生二回熟，坐着公主的车驾，畅通无阻地到了宫内。
两人不多时便已经立在皇后娘娘的凤栖宫中了。
情况与秦川所猜想的不差，李二陛下正与长孙皇后，坐在正殿主位上，细细品茶呢。
皇后娘娘的寝殿与陛下的两仪殿还是有所不同的，会比两仪殿更素雅，生活气息更浓厚些，让人不自觉放松了一些。
李幼薇抢在秦川开口前，先跪在了李二陛下的面前：“父皇，女儿知错了。”
李二陛下本来想责备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看着李幼薇乖巧的小模样，又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起来说话吧。”
“谢父皇。”李幼薇起身立在一边，偷偷打量着父皇的脸色，小心地补充了一句，“相……秦川也不是故意留下女儿的，他昨夜喝醉了……”
李二陛下没有说话，目光却是看向了秦川。
秦川立刻会意，拱手说道：“昨日邀公主在天香楼小聚，与秦怀玉和程处亮多喝了几杯，醉倒了。是公主将臣送回了殷国公府，期间臣已醉倒，与公主之间更是清清白白，并未有过任何逾矩之举。”
李二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秦川见上位两位没有接话的意思，便继续说道：“臣昨日醉酒，是公主殿下照顾臣直至深夜……”
秦川的话差不多说完了，李二不发话，他也不好先起话头，只能静静等着。李二陛下沉默了许久，目光始终在秦川身上不曾移开。
半晌后，他才开口：“秦卿家，你可知罪？”
秦川立刻跪下：“臣知罪，但不认罪。”
“嗯？”李二的脸色不怒而威，差点将手中的茶盏摔他头上。
但长孙皇后在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中，知道秦川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便在陛下发作前，伸手按下了陛下的手腕，轻轻拍了拍以安抚下李二。
“秦川，你这话何意？”
“若是在这殿内，我自然是认罪的，不应一时贪杯，耽误了公主回宫的时间。若是出了这殿门，我自然是不认为自己有罪的。”
“因为昨日赴约的是李怀礼，与我院中留宿的也是李怀礼，长乐公主昨日应是在宫中待着并未出宫的。”
秦川这话不仅在告诉李二陛下，大肆惩罚会将本不大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若要小惩，也都是他的错处，惩罚他就好。
这台阶都已经给李二铺好了，李二这再不下来可的确不太好收场了。
长孙皇后瞧了一眼李二，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行吧，长乐下去把这身衣服换了。”
这话的意思是让秦川留在殿中，李幼薇自然是不乐意的，本来就是她自己决定在宫外陪着他的。
如今将秦川一个人留在殿内，这不就意味着父皇和母后的怒火只让他一个人承担么。
长孙皇后看出李幼薇的心思，笑骂道：“行了，不会吃了他的。”
秦川给了李幼薇一个放心的眼神，李幼薇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直到确定李幼薇离开了，李二才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女大不中留。”
长孙皇后见状，抓紧了时机助攻：“既然不中留，陛下要不先拟旨让他们订婚先？”
其实长孙皇后这劝谏有她的考量，长乐这姑娘一是到了适婚的年纪，长孙家总想着让她那个侄子和公主联姻。
但她总觉得长孙家和皇家牵扯太深了，不太合适。长孙家和皇家的关系有她来当纽带就行了。
她不想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也成为家族与皇族利益的牺牲者。再者秦川这小子是真的不错的。
其实她今天心里有暗暗下决心，如果秦川识时务地跟着李幼薇一起进宫见他们，她就尽力将这个婚事推动起来。
如今真见到秦川坚定地护着长乐，她还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而另一边，李二却是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这小半年下来，秦川的能力他是一步一步验证了的。
关中的旱灾因为他的关系，的确得到了缓解，弘文馆的头筹也是他拔下的，就连太医院的郑民旭医正都上书说他有神奇的清创缝合术，能让伤重者村户率提高。
单抛开长乐对他那一份灌了迷魂汤一般的情谊，就冲着秦川这个脑子，他也是不可能再放秦川离开长安了。
既然放在朝堂有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的隐患，那不如真给他一个驸马的头衔，让他和皇家亲密无间。
也让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拉拢秦川的世家好死了心。
他不知道秦川自己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价值，他这单单的一个人，杀伤力可不比一支强大的军队少。
秦川正安安静静地跪在大殿中央，对于上座李二与皇后的心思都毫不知情。
不论促成这件事情的源动力是什么，起码结果正在向着他所想的方向发展。
秦川穿越来唐朝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不过是迎娶公主，然后能赚点小钱衣食无忧。
如今他看见了李二陛下松动的眉眼，他就知道赐婚这件事情或许真有可能行。
不等秦川细想，李二缓缓开口：“你已经因为给关中献策，论功得了县子之位。如今想要赐婚的圣旨也不难。再拿一个类似功绩就行。”
长孙皇后有些吃惊，李二这是还不想要将女儿嫁出去，这种造福百姓的功劳，哪是能随手就拿出来的。
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李幼薇说不定早就成了老姑娘了。
皇后这边刚想要开口，让陛下三思，秦川那边却先开口了：“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