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畅好似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蠢话,好笑地看着孙岚。
眼前这人,真是陌生到她似乎从未见过。
“妈,您说这话,真是半点都不心痛吗?
“您真的有把我当您女儿吗?!”
她质问,声嘶力竭地质问。
孙岚被她这态度整得脸色不悦,“现在是在说你联合外人设计你姐的事,你说这个干什么?
“你是不是我女儿,你能不知道?
“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身上流着我的血,这还能有假不成?!
“你别转移话题!”
江舒畅呵呵一笑,身体趔趄地往后退了几步。
“您也知道我是您怀胎十月生下的,可您从未信过我,从未把我当做您的女儿!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她眼里噙着泪,情绪波动有点大。
小腹有细微的痛在传来,但她沉浸在悲伤情绪中,根本没仔细感受到。
“不说您没有证据,证明我联合外人设计江暖月。
“就是有,我也那么做了,难道我不应该那么做吗?
“她能设计害我,夺我清白,就不许我反击回去么?”
孙岚气结,“你姐是一时想不开才那么做,而且,那不是没成么?
“你自己幸运被救了,可她呢?
“她现在不仅没了清白,还被人打成那样,你就半点不心疼?不后悔?”
江舒畅真是要被气笑了,“那您呢?您可曾心疼过我?
“从小到大她害了我多少次,您不知道吗?
“您知道,但您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我被她欺负!
“我不是圣母,凭什么去心疼一个害我的人?
“直白告诉你吧,我不仅不心疼、不后悔,我还恨不得她去死!赶紧去死!”
气狠了,她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气得脸色泛红,攥紧拳头,身体止不住发颤。
浑身上下散发出凄凉冷傲又无情的气息。
那双眸渗透出森冷渗人的眸光。
此时的她好似游走在人世间的魔鬼,一个眼神就能要人命。
哀痛莫过于心死。
此时,她真是再也不期待母爱。
她有母亲却好似没有。
不仅没有,她甚至还觉得那是继母!
孙岚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她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你、你……”
“董悦!”
江舒畅大声喊了董悦进来,直接打断孙岚想说的话。
董悦赶忙从外面推门进来,能清晰感觉到室内的气氛很不对劲。
看着舒总斜侧的脸,隐约能看见她眼里有泪光在闪烁。
“舒总。”
江舒畅沉着嗓音下达命令,“送江夫人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任何跟公司无关的人都不许放进来!”
董悦脸色一变,战战兢兢地看了眼孙岚的方向。
孙岚更是气得脸上的肉直颤抖,嘴唇抖动好几下才开口,“你、你这不孝女!
“我是江氏的女主人,更是你妈,你竟敢让人把我赶出公司,还不让我进公司!
“有你这么对待自己母亲的么?!”
江舒畅回眸,森寒倔强的眼眸与她对视。
铿锵有力的嗓音,一字一顿道:“从今天开始,我、江舒畅,再没有母亲!”
砰!
好似有一块重重的石头狠狠砸在孙岚的心尖上。
她板着一张脸,睁大着眼眸,怔怔看着江舒畅。
“你要跟我断绝关系?!”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心痛与不可置信地问道。
江舒畅肯定回她,“对,从今天起,我与你再无关系!
“至于你的生养之恩,你可以开个价,我一次性买断!”
孙岚听到这话,又气又恼!
这就是她生的孩子,不仅要跟她断绝关系,还要买断她们之间的母女亲情!
“江舒畅,你真是把书读进狗肚子里了!
“有你这么对待自己母亲的吗?!”
孙岚嘶吼出声,一双眼眸冰冷地瞋着江舒畅。
董悦一脸不可置信,嘴唇动了动,想劝舒总几句。
龙国泱泱大国,自古就是以仁孝治天下。
虽说现在不赞同孩子愚孝,但舒总跟自己母亲断绝关系的消息一传出去,不管她是对是错,准会被人戳脊梁骨。
“舒总,您冷静一下,您跟江夫人是一家人,是连着血脉的亲人,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
她也不顾僭不僭越的事,出声劝说。
江舒畅面无表情,“不必了。
“想来,江夫人也不想再看见我,送客!”
末尾的俩个字,她说得掷地有声。
孙岚怒气消减了一些,望着她的眼眸充满陌生。
一时间,她竟觉得自己不认识眼前的女孩了。
这还是那个对她言听计从,偶尔闹点小脾气的畅儿吗?
江舒畅没再看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椅上,拿着文件开始工作。
孙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公司,只觉得一整颗心空落落的。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失去畅儿了。
那个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她做错什么了?
竟引得她要跟自己断绝关系!
她那么说她,不过是希望她们姐妹俩可以友好相处,共同把江家发展起来。
不要辜负江家长辈的期望。
这有什么错?
*
董悦送孙岚离开回来,望着办公室内,一脸冷漠处理文件的江舒畅。
她能清晰感受到舒总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隐忍的悲痛与苍凉。
应该是江夫人说了或做了什么伤了舒总心,舒总才会对江夫人这么决绝吧。
感受到外面投递过来的视线,江舒畅眉心凝着一丝不悦。
“把门关上。”她冲门口的董悦吩咐道。
董悦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盯着舒总看了许久。
她忙过去把门关上。
江舒畅彻底将自己隔绝在密闭空间里。
她丢下文件,双手交叉抵在额前,啜泣声隐隐传到办公室内的每个角落。
浓厚悲切的气息紧紧将她包裹住。
此时的她就像个被父母抛弃的小孩,孤立无援。
母亲、母爱,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拥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门被敲响。
江舒畅眼睛红肿,泪痕遍布在两颊。
她慌乱地抽了好几张纸巾,抹掉脸上的泪水,不让自己再哭。
想去洗手间,又怕被发现异常,只好再用湿纸巾擦了一把脸。
等她收拾妥当后,才出声,“进来。”
声音很沙哑,就跟上火人士似的。
好在隔着门,董悦并没有听出异样。
“舒总,有人给您送花来了,要收吗?”
董悦说着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舒畅的面色。
只是江舒畅低着头,她看不太清楚。
江舒畅闻言,也不看是谁送的就让董悦放下出去。
等门再次被关上后,她才起身去看那个花束。
是一束开得正艳的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