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衡绷着一张脸,呼吸凝滞,望着孟元令许久。
助理没再说下去,而是拿出两个信封。
“冷总,这是我们孟总给您跟江小姐的信。”
冷夜衡盯着两个信封,就是不肯伸手。
他唇角噙着嘲弄的笑意,“孟元令,你以为你死了,留封信跟我求饶我就会放过你?放过孟家?
“你别想了!你要想阻拦我对孟家下手,就自己起来跟我干啊!”
说着他拽着孟元令的领口,大声嘶吼,“你起来!你给我起来!!
“孟元令!我让你起来,你听到没有!”
“冷总!”助理见状,连忙想去拦冷夜衡。
却慑于他身上的戾气与强大气场,怎么都无法拉开他。
许浪羽等人得知这个消息,都赶来医院。
来时就看见冷夜衡拽着孟元令的领口,将孟元令的尸体提了起来,大声冲他嘶吼。
秦逸城快一步上前,将冷夜衡拦下,“衡哥!衡哥!”
他大声喊着冷夜衡,想把他唤醒。
“死者为安,衡哥,你快放手!”
许浪羽也走在冷夜衡另一边,帮着秦逸城将冷夜衡手中的衣料给拿出来。
“衡哥,孟元令已经死了!你再怎么喊他,他都不会起来的,你快放开!”
“死了”二字狠狠地戳中冷夜衡的心头。
他猩红的双眸瞪着一脸安详的孟元令,缓缓松开了手。
死了。
孟元令死了。
再也不可能活过来。
不能在他面前趾高气扬说要超过他,将他打翻在地了。
秦逸城跟许浪羽以及孟元令的助理在将孟元令的尸体给重新放好。
蓝木易则扶着一脸灰色的冷夜衡。
他知道,衡哥看似冷漠,却最是重情重义。
要么无人能走进他的心,要么进去之后就别想再离开。
衡哥心里肯定也是把孟元令当兄弟的,要不然俩人不会斗了那么多年,孟氏还越来越好,前段时间还一起研究芯片。
“衡哥……”他想安慰衡哥,却被衡哥抬起的手给打断了。
冷夜衡收回手,看向孟元令的助理,声线沙哑地开口,“信。”
孟元令的助理回过神来,忙将两个信封递给他。
冷夜衡拿过信封就出了太平间。
出太平间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悲伤情绪似乎一瞬间消散了。
他绷着一张脸,双眸深邃幽暗,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他眼底深藏的浓浓的悲痛之色。
冷夜衡回到江舒畅的病房,她还在睡,睡着的模样很乖,唇角紧抿着,看似在笑。
他帮她掖好被子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的两个信封已经被他捏得有些皱。
拿过那个写着“冷夜衡亲启”的信封,眼睛有一瞬模糊。
他眨了眨眼,打开信封,孟元令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一张纸。
【冷夜衡,别为我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看到第一句话,冷夜衡嘴角就勾着一丝嗤笑。
为你难过?
孟元令,你哪来的脸觉得我会为你难过?你忘了我们是仇人么?
心里腹诽,脸上却带着悲恸。
他将眼底的情绪压了下去,继续看信。
【我想看她重见光明,她的眼睛那么美,不该从此堕入黑暗。
你也希望她可以重见光明的吧?
她那么喜欢画画,要真永远看不见,她还如何当全球最优秀的服装设计师?
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要好好照顾她,你要敢让她不开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次是真的做鬼了,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好好照顾她,一定不能惹她哭!】
前半页写了无数他们仨的事,后半页全是交代芯片的事,以及让他照顾好孟氏,照顾好他的家人。
孟元令是家中独子,他父母若是得知这个消息,只怕会受不了。
一想到这,冷夜衡手中的力道情不自禁地收紧几分。
直至将信件捏出褶皱,几近破裂,才停下来。
孟元令,你明知道自己还有父母长辈要照顾,明知道孟氏离不开你,你为什么还要走!
你想让冷家,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吗?
你怎么那么可恶!
接下来的时间,冷夜衡除了照顾江舒畅,就是看顾冷氏、江氏跟孟氏。
还顺了孟元令的意,帮他照顾他的父母爷爷奶奶。
冷老爷子得知这个消息,久久不能释怀,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满头白发,再难看见一根黑的。
那是世交朋友的孙儿,他一直也是当做自己的孙儿疼的。
孟元令没了,他如何能不伤心?
所有人都瞒着江舒畅,不敢让她知道这个消息。
虽然摸不准她对孟元令的感情有多深,是否有将他看做朋友。
但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她的身体恢复,不然孟元令的角膜就白捐了。
直到今天,是江舒畅重见光明的日子。
姜在轩帮她拆开绷带,声音温·软地叮嘱道:“慢慢睁开眼睛,别着急。”
冷夜衡就站在江舒畅面前,看似淡定地盯着她看,实则双拳已经紧握,身体紧绷,全身细胞无一不再诉说他的紧张。
几个月不见天日,眼睛一时有点受不了。
江舒畅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她还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阿、阿衡。”
她哑着嗓音喊道,嘴角扬起笑容,情绪压着巨大的激动,“我、我能看见你了。”
“嗯。”冷夜衡越激动,脸上的表情就越淡定,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
江舒畅眨了眨眼,摇头回应后,又看向其他人。
“妈……”她由衷地喊了一句,看着孙岚的眼神满是爱意。
她住院的这几个月,是母亲跟阿衡在照顾她。
她跟母亲的感情也渐渐恢复,成了她以往最羡慕的那个样子。
母慈子孝。
“诶。”孙岚应了一声,眼泪就忍不住往下落。
她捂着脸,落下开心的眼泪。
江舒畅抿抿唇,看向其他人。
爷爷、二叔、二婶、茜茜、阿羽、洛师兄……
她将每一张脸都看了一遍,认真地刻画在脑海里。
这就是她在医院听到过声音却没有看见过的人。
看完所有人,却终是觉得少了一个人。
她在脑海里搜索一遍,又望向门口。
看她在找什么东西,冷夜衡出声问道:“想找什么?”
“孟先生没来吗?”江舒畅软软的嗓音问道。
应该是,从她做完手术开始,孟元令就再没来看过她。
她以为他们是朋友。
今天是她重见光明的一天,她以为他们能再见一面。
却没想到……
她这话一出,病房内的人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眼神里有悲切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