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 是当一个人满心欢喜地走向另一个人时,即使心里下着倾盆大雨,眼里喷薄而出的爱意也是藏不住的。
他们曾经有过很多美好的记忆,一起漫步在夕阳下的海滩,一起在阳台山仰望星空看过日出。
也有很多甜蜜温情的时刻,在对方生病时的悉心照料,在遇到困难时的相互鼓励。
那是一种用任何手段和演技都无法创造出来的真挚感觉。
加上许知意和许昕然斗得你死我活,许知意又坚决提出不要和许昕然订婚,所以那时候陆时深认为许知意是在生气,才故意说孩子的父亲不是他。
他也不勉强,反正孩子生出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期间他得知在怀孕的时候也可以通过科技手段查出孩子的父亲。
可许知意那瘦巴巴的样子,纤细得如同麻杆粗的手腕,怎么禁得住那样的折腾。
所以陆时深才决定让她先冷静冷静。
同时,他又担心她逃跑,才特意找人看着她。
没想到她竟然弄掉了孩子,甚至不惜跳海离开自己。
陆时深一开始是恨的,恨得咬牙切齿,恨她的无情无义,恨她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可以狠心下手。
可是后来,陆时深觉得事情好像并非当年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许知意如果一开始就想打掉孩子,就不用再跟着苏和安私奔。
或者说,许知意弄掉孩子,一定会惹怒他,到时候想要离开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吗?
为什么要绝望地跳海?
要知道她那时候已经安排弟弟姜云凡和母亲在南亚码头下船,一家三口即将团聚之时,她却毅然决然地走了绝路。
这太不像她的风格了。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让那么一个向来乐观坚强的许知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这才是陆时深来南亚的真正原因。
这些年姜云凡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敬阳的能力毋庸置疑,能让他都束手无策的事,实在是少之又少。
这件事就是个特例。
心里是这么想的,陆时深却懒得和许知意解释。
看她现在像炸了毛的狮子,一副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一句话的样子,陆时深又好气又好笑。
陆时深心里在想什么,许知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现在的她只有一个坚定不移的目标,那就是找到弟弟的下落。
这些年,她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其实在心里多多少少也想过可能会出现的最坏的打算。
只是她总是怀揣着期待,期待这个世界上会有奇迹发生。
总觉得弟弟还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在默默地等着她去团聚。
反正这个地方一定不会是南亚。
弟弟以前经常说,大学毕业后,要回到家乡,成为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
小渔村十分闭塞,通往外界的唯一出路就是一条窄窄的柏油马路。
这些年虽然通了高铁和飞机,可他们生活的那个小镇,依然显得闭塞,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许知意不止一次派人回去打听,学校里新来的老师都知道每一年都有一个善良的女孩捐书捐物。
可是他们不知道,许知意做这些的时候,内心是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说:“姐,够了够了,这些书孩子们很喜欢。”
然而,没有。这些年收到的感谢信不少,许知意一封也没打开。
“陆时深,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想带我来南亚找我弟弟?”
看着终于开窍的许知意,陆时深却没有多少开心的情绪。
甚至心情有些沉重。
当年姜云凡咧着一口大白牙,姐夫长,姐夫短地叫着。那个画面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陆时深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对于许知意的家人,他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的善意。
所以自然也跟姜云凡更亲近一些。
他们这些身处高位的人,见识了太多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人。
单纯率真的姜云凡,就像一个未经雕琢的璞玉,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机,相处起来陆时深很喜欢这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成年人的世界里充满了勾心斗角,他看破却不说话,也无法逃避。
他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要与之缠斗一生。
所以他更加珍惜那些来之不易的真诚和善意。
“我已经让敬阳去查了,我不管你怎么想,既然来了这儿,就老老实实把当时的事说出来,你安排的人是谁,在哪儿碰头接人,我好有一个方向。” 陆时深一脸严肃,语气强硬地说道。
“我不需要!” 许知意压根不做思考,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件事牵扯到苏和安,当年负责接头的人是苏和安的朋友,这些年苏和安这个当事人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
陆时深再有本事,可这毕竟是南亚,他的权势和地位在这里鞭长莫及。
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她是真的不想再跟陆时深,跟陆家有任何牵扯。
许知意心里想的,陆时深差不多也猜到了。
这是他第一次有耐心地解释:“就当我还你当年的情义。”
许知意看向陆时深,眼里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地闪烁着,那或许是一丝惊讶,又或许是一丝感动。
陆时深却一脸平静地回望着她,目光深邃而难以捉摸。
许知意心里那点刚刚涌动的感情,很快就消散了。
她怎么忘了陆时深的本性呢?
他能做出这一步,在旁人看来对自己是莫大的 “恩赐”。
许知意又一次谢绝了他的好意:“多谢陆总好意,只是你我当年之间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往事如烟般散去,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做陌生人比较好。” 许知意这话说得淡然又坦率。
可只有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起来,才说明了她此刻内心的纠结和说出这番话所需要的勇气。
没有等来陆时深的暴怒和嘲讽。
他只是很轻地讥笑了一下,语调平缓地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话。
“桥归桥,路归路?陌生人?”
许知意咬了一下唇角,眼神磊落坦荡地与他对视。
这些年的磨砺和成长,已经使她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即使现在心底思绪万千,犹如翻涌的海浪,但她能凭借强大的自控力,面色无异,让陆时深丝毫看不出一点端倪。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反正我这人你也知道,毕竟跟了我多年,我从来不会亏待女人。” 陆时深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许知意继续笑,笑容中透着从容:“陆总当然不是小气吝啬之人,想必咱们俩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陆总也肯定放下了,不会为难我这种小人物。”
合着这是给他戴高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