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熙脸色惨白躺在床上,没了平日里那副精气神,虚弱的喘息都委委屈屈的,光是瞧着都让人觉得可怜。
湘儿端着药站在一旁急的不知所措,好声好气的哄了半天也不见谢云熙喝药,饶是此刻她再能说会道,对于这任性的主子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姑娘,您就快些把药喝了吧,不然身子怎么好起来?”
谢云熙捂着小腹,咬紧牙关:“已经喝过了,到底还是要疼些时候,不如就这样的好。”
洛清河在宫里听闻了这件事,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就听到这话,脸色铁青的端过湘儿手中的药碗坐在床边。
谢云熙“唰”的一下起身,神色慌张的看着洛清河:“阿兄怎么回来了?”
洛清河方才一肚子火气,这会子瞧见她脸色发白,眼睫轻颤,一双杏眼仿佛带着水雾,叹口气,扶着谢云熙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谢云熙光是闻到药味都觉得头疼,撇过脸去摆明是在想什么借口。
洛清河见她如此,冷笑了声:“谁让你吃那么多寒凉的东西,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个厉害的,瞧着这会子怎么疼的打滚。”
“才不是……”
谢云熙哼了一声,心下更是不畅快了。
一向凶神恶煞的摄政王,瞧着眼前咬着嘴唇都快要哭的人,颇为有些头疼的放软了声音,柔声哄着:“本王让人买了平日爱吃的蜜饯,喝完药本王让人拿给你。”
“真的?”
“真的。”
谢云熙眼角微垂,咬着牙端起药碗咕噜咕噜的一口闷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府上的大夫故意为之,放了许多的苦药。
哭的她小脸都快皱成包子了,喊着湘儿快些给她倒水。
洛清河扣着她的手腕:“刚吃完药不能喝水。”
谢云熙急的都想自己下去喝了,但奈何被洛清河扣着,动弹不得,气的她张口就想咬,但堪堪碰上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属实是太过了,只能气的撇过脸。
洛清河轻叹:“你这丫头怎么还这么喜欢咬人。”
小时候便是这样,每每打不过总是气的咬人,不光是他,就连谢宴也没少被她折腾。
谢云熙嗯了一声,有些好奇:“我们以前见过?”
洛清河一口气堵在胸口,手上力气加重了几分,直接将人按在软榻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好好休息。”
谢云熙抬手拽着他的衣角,委屈兮兮的:“陪陪我。”
洛清河衣袍掠动,身形僵硬了一瞬,转头看着她。
谢云熙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松开了手:“若还有事,便先去忙吧。”
“没什么事情,你且好好休息着,本王在这里陪着你。”
他瞧见谢云熙高兴的模样,目光落在窗户外的院子里:“这些花可还喜欢?要是喜欢旁的,本王再给你寻来。”
“够了够了。”
谢云熙连忙开口,这些可都是从宫里来的,又不是菜园子,生怕自己说个什么,这位主会把御花园给搬过来。
“你将这么多西府海棠移植过来,会不会被人说什么?”
谢云熙倒是有些担心,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若是有心自然也能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候怕是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闲言闲语。
洛清河顿笑:“你对本王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什么?”
“本王恶名遍野,陛下身边第一奸臣,弄权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
谢云熙深吸了一口气,都想佩服他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但转念一想确实是这样,便放心下来了。
洛清河捻了一块蜜饯递到她的嘴边:“奸臣若是挖几棵树都要担心别人说嘴,那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谢云熙想着确实如此。
洛清河喉间溢出些笑,侧头瞧着她。
门外的湘儿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饶是在摄政王府上这么久,她这还是改不了害怕洛清河,这会子伸着脑袋瞧着里面,像是护崽的母鸡似得。
红翡拉着她走到了一旁:“别看了,王爷不会伤害姑娘的。”
湘儿愤愤不平的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如今秦王府没了,自家姑娘本就步履维艰,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摄政王。
“王爷对姑娘确实挺好的。”
红翡没察觉到湘儿语气里失落,点了点头:“有王爷在,不会有人欺负姑娘的。”
湘儿像是受到了刺激似得猛地抬头怒瞪着红翡:“他是你的主子你自然这么说,若不是王爷,姑娘如今依旧是郡主,怎么会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红翡还没来得及解释,湘儿就哭着跑出去了。
这动静连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楚。
谢云熙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解释道:“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倒是这丫头现在还误会你。”
洛清河被误会早已经习以为常,更不会将一个小丫头放在眼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好休息,不必想这些。”
谢云熙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还是洛清河的缘故,倒是觉得胃疼好受了许多,脸色也缓和了。
看着烛光下的身影,谢云熙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但坐在她身边的人并不是何清。
真像。
谢云熙喃喃道:“你还有别的兄弟吗?”
“怎么,莫不是小女儿家动了春心,打算照着本王的样子再寻一个?”
谢云熙神色不变:“若是能寻个你这般的自是好,就是不知道这世间是否还有如同你这般的儿郎。”
洛清河喉间轻笑,光影散漫间,如寒霜溶于春光。
“你倒是不知羞。”
谢云熙理直气壮的反问道:“这有什么,凭什么女儿家只有被挑选的份,我偏是要选一个我喜欢的,和他一生一世到白头。”
洛清河轻笑着:“那你日后莫要忘了自己说的话。”
谢云熙茫然,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对的吗?
她也懒得再想,迷迷糊糊的倒是睡了过去。
洛清河放下书,走到床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莫要忘了要一生一世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