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河说话间,端起一杯茶盏在手中把玩:“今日你闹了这么一出之后,李王氏回去后,李家几房就凑在一起商议了许久。”
谢云熙闻言沉默了很久:“所以,姑姑送欣荣来京都是为了和李家结亲?或者说想利用李家的权势让其都回到京都?”
长公主当年嫁入程家,但那时候程家家族鼎盛可谓一时风头无两,若不是程家自取灭亡,如今也不会沦落到岭南。
可她记忆中的长公主并非是能为了权势出卖女儿的人。
洛清河“嗯”了声:“程家如今落败,族中的子弟都被冷待,别说是前途,就算入朝为官都是艰难。”
谢云熙垂着眼眸,记得当年长公主还未离京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在长公主的身边待着,总有一种在娘亲身边的感觉。
沉思片刻,谢云熙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不相信长公主是这样的人,许是只是想给女儿找个好归宿呢。”
洛清河淡声说着:“你仔想想寻找的几个夫家。”
谢云熙闻言,嘴角抿的更紧,别说是洛清河察觉到古怪,就算是她也琢磨出点不对劲的地方来。
歆乐郡主嫁给了蒋家次子,蒋家驻守和北羌的边境,梦欣荣若是嫁到京都,那便是内外皆有人在手,若是有朝一日反了……
不可能。
长公主又不是疯了。
院子一时安静极了,两人相对而站,谢云熙无意识的捏着手里的糕点,洛清河神色散漫的喝着茶。
“这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讲常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表里如一。”
谢云熙闻言险些打翻了面前的茶盏。
“你闭嘴!”
他又在那里猜她的心思。
这种人当真是过分!
洛清河见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只觉得有趣。
谢云熙虽然有心思,但到底还是单纯,说到底还是把人想的太好了,不愿意去相信那些真正的人性。
“你能调查清楚吗?”
“有。”
“帮我查一次。”
洛清河抬眼看着她,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上:“帮你可以,可知道真相,你当真能接受吗?”
谋逆大罪,哪怕是长公主也难逃一死,到时候谢云熙到底是会帮着隐瞒还是直接告诉皇帝,又或者去劝说长公主。
谢云熙闻言迟疑了片刻,她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可一想到记忆里温柔如母亲的长公主,她的眼神逐渐坚定了下来。
“我若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怎么做王爷的鱼饵呢。”
洛清河:“……”
倒是小看了她,不过是三言两语,便猜到了这些。
原本谢云熙还有些想不明白李家为何突然选中了她,刚才她突然想明白了,之前不选她是因为弊大于利,而如今定然有一件事超过了弊,或者说是一个人。
这个人也只有洛清河了。
洛清河在宫中来去自如,但深夜频繁入她宫里,甚至故意做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无非是让人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原先想不明白的事情,现下倒是全明白了。
什么帮助,这人就是挖了坑让她往下跳!
谢云熙越想越气:“真想不到如今摄政王也会做这种利用女人的事情,还躲躲藏藏。”
说完,忍不住看向对面的男人,就见他神色慵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胳膊,丝毫没有开口反驳的意思。
谢云熙这一拳打在棉花上,别说泄气了,反倒是怒火中烧。
洛清河笑了声:“你还算不上鱼饵,只不过是瞧着郡主聪慧,本王讨厌蠢人。”
谢云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倒不如直接说是因为本郡主嚣张跋扈,若是有人想对我下手,本郡主死的没那么快。”
洛清河眼底露出一抹赞许:“不错,果然是本王选中的人。”
谢云熙心里半点高兴也没有,都已经懒得同他再废话了,起身便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洛清河:“你每次见到我就没有一点内疚?”
洛清河扬唇:“本王恶名昭著,不择手段。”
谢云熙听这话愣了一下,见他说起自己那些名声毫不在意,仿佛早就对这些习以为常。
“可你好像并不是只为陛下办事。”
洛清河闻言沉默了下,随即便笑出声,面具下的眼中染上温柔:“那你准备告发我吗?”
“看心情。”
谢云熙仔细想了想才说道:“但你若是碰到我的底线,那就算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洛清河扬唇:“小郡主这么凶,本王倒是越发的喜欢了。”
谢云熙嘴里还未出口的豪言壮语,被突如其来的话堵在喉咙里。
洛清河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原以为是朵娇花,需要仔细温养着,可靠近了才知道,她本该盛放于野,就如冬日里的梅花,悄然盈立于寒风之中,娇艳却不脆弱。
洛清河温声道:“放心,本王没什么野心。”
他要的只是那些人血债血偿,但并没有登顶之心。
谢云熙压着心中的问题,只板着脸装作恼怒的样子:“最好是这样。”
随后气冲冲的离开了。
洛清河满是无奈的多站了一会,瞧不见她的身影才低声道:“还真是难伺候的小白眼狼,这脾气当真是一点也不随她母亲。”
沧运从暗处出现,有些纳闷:“王爷怎么就告诉郡主了,也不怕郡主真的转头闹出去。”
洛清河似笑非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沧运神色怪异,这要是都算不得大事,那怕是自此之后没有大事了。
“那宋家那边是否还要继续?”
“用不着了,宋言知那个蠢货很快就会按捺不住。”
受了这么多冷待和白眼,宋家将所有的都怪在谢云熙的身上,尤其还有一个谢雪凝在其中挑拨。
“你把红翡送到她身边。”
沧运眸色微震,红翡是他们培养出来的探子,一身本事大有用处,怎么能留在郡主身边做个伺候的丫鬟。
“王爷未免对郡主太过上心了,您将人一直护着也就罢了,可继续这般下去,怕是日后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