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谢子凌开门前还特意确定冰袋是否把自己的脸挡严实,门一开就伸了个手出去。
“药给我就行。”
啪。
一个巴掌打在她手上,来人声音懒洋洋的,“那不行,我接到的命令是亲眼看着孙小姐把药抹了。别怕丑,孙小姐,您以前尿床的照片我都看——”
“看什么看!不许说!”她气得羞红了脸,门一大开就瞪着对方咬牙道:“你少听我二伯胡说八道!我没有尿床!”
作为一个漂亮的小天才,能是会尿床的人吗!
“……行吧,我瞧瞧……嘁嘁嘁,肿的还挺严重,也难怪你二伯生气,呐,药拿去,每隔四个小时擦一次,疼的话也可以擦擦,不出两天就消肿,这两天不要吃酱菜,会变黑哟。”
把药放她手上后,人便挥挥手转身离开。
药就一瓶手心大的透明膏药,谢子凌好奇的扭开瓶盖闻了闻,发现味道还行,才关门回房间。
他们在门口的对话不算大声,里屋的两人能听个大概。
见她拿着药进来,便问:
“凌凌,刚刚给你送药的人是哪位?听着和你很熟络,连你以前尿床的照片都见过?”
“呃,他是我二伯的朋友,刚巧在咱们家做园艺工人。”
既然谢无赦都把她当领养的孙女儿看待,那她胡编乱造点亲戚朋友出来,应该没有关系吧,想着,便试探的问:
“爷爷,您想听听我以前的成长经历吗?”
如果爷爷想知道,那她就用描述另一个家庭的方式,将以前的生活经历告诉他。
不想,谢无赦却摇头,说:“既然是信得过的人,那就先擦药吧,待会儿再让陈医生过来看看。”
说完站起身离开。
“爷爷还要处理今天视察家业发现的问题,先回书房。”
“……哦,好。”
爷爷他……为什么不愿意听?
谢子凌疑惑不已,但很快就从去而复返的庸伯那里知道了原因。
“老爷说,不知道您以前的生活经历,偶尔还能将您当作亲孙女儿,若是知道了,就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了。”
在感情面前,无关年龄阅历,都有胆怯退缩的时候。
他希望谢子凌是他的亲孙女儿,但事实又告诉他不是,矛盾之下,只能选择逃避自欺欺人。
谢子凌心中愧疚,给自己擦了药后,才在家族群里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并且点明重点。
平平无奇小天才凌:爷爷他真的很失望。
算起来,谢无赦也是挺可怜的。
儿子女儿相继出事,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了,也隐姓埋名避而不见。
他寻寻觅觅那么多年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儿孙的希望,若不是她的出现几欲告诉他他儿子儿媳病逝的消息,只怕……他还不会放弃,继续日复一日的寻找下去。
擦过药的脸冰冷冷的,刚好减去那阵火辣辣的疼。谢子凌心情低落的趴在阳台扶手上,叹息接二连三的落下。
她是冒牌货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遍洛云城,到那时候,也该一一整顿了,再拖下去,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书房。
庸伯脚步匆匆的敲门得到应允后进去,语气急促道:
“老爷,承知君忽然来访,现在已经过正门了!”
承知君,全名嬴时知,是下一届国君候选人之一,受全国民众推举,在候选人中声望最高。
只是这个时候,他来谢府做什么?
国君候选人登门拜访,也没有提前递帖子,只怕是私人行程,既是私人行程,便不必大动干戈,只是礼不可废,该接待的还是要郑重接待。
谢无赦沉着脸站起身下楼,吩咐佣人们准备接待贵客,便在会客厅等待人到门口。
一时间,谢家主宅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趁人还没到,庸伯连忙问:“老爷,要告知孙小姐一声吗?再过一会儿,也该吃晚餐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以谢子凌这个小吃货属性,只怕很快就将脸面丢弃,为美食下楼。只是若嬴时知留下吃晚餐,那势必会同台,脸皮薄的她肯定会借口离场,说不定晚点儿还会自己下来找吃食……
便摇头纵容道:“去告诉她一声,今晚有贵客到,她要是不愿意下楼用餐,可以吩咐佣人把晚餐送到屋里。”
“好的,老爷。”
庸伯上楼敲门时,谢子凌还在阳台扶手处发呆,也懒得去开门,就让庸伯自己开门进来了。
“孙小姐,待会儿有贵客登门拜访,老爷的意思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趴在扶手的谢子凌语气纳闷地说:“这家伙过来干什么?”
庸伯愣住,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往楼下看去,刚好看到三辆车停在谢府主宅门口,中间的车车门开启,一名身着黑色曳撒、贵气十足的青年下车,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圈,也不知道跟身边的管家说了什么,露出了十分和煦的笑容来。
庸伯刚想解释对方的身份,又听到谢子凌用十分嫌弃的口吻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庸伯,下楼把他请走,就说我不在,让他改天再来。”
庸伯:“……???”
啊这。
他好像又发现了他家孙小姐的秘密。
没得到回复的谢子凌回头,见庸伯在发呆,不由得乐了,还是第一次见庸伯脸上出现呆愣愣的神情,“庸伯想啥呢,呆愣呆愣的,可不像你平时做事干脆利落的作风啊!”
职业管家不容置喙!庸伯立即收回呆愣恢复惯有的谦和稳重,说:
“孙小姐,您刚刚是说,要请……承知君离府?”
谢子凌点点头,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语气正常的说:“嗯,怎麽了?那家伙每次找我都没有好事儿,赶紧把他送走。”
庸伯抽了抽嘴角,提醒道:“……孙小姐,那位是承知君。”
“是啊!嬴时知嘛!”她随口说着,片刻反应过来,猛地一拍脑门,“哦,如果他不是来找我的话那就随便他,反正我现在也不方便见人。”
差点儿忘了这是爷爷家,不是以前!谢子凌懊恼不已。
于是庸伯几乎是飘着下了楼。
正巧嬴时知与谢无赦成功见面。
嬴时知是国君府出来的人,礼仪仪态十分讲究,一见到谢无赦,立即行了初次见长辈尊者的礼,动作优雅不失庄重。
“谢老爷子!久仰大名,没想到您是这样的老爷子!”
刚想让他别客气的谢无赦:“……??”
我是哪样的老爷子??
青年面上的笑容一僵,懊恼一闪而过,连忙大笑掩饰过去,“我是说您年高德劭,晚辈实在敬佩!!”
谢无赦捏紧手中的手杖,一时半会儿也揣摩不透这位承知君刚刚的话到底为何意,只好笑道:“承知君谬赞了,里面请。”
“那晚辈就叨扰了!”
说着还十分随和的对站立在一旁接待的佣人们笑着环视一圈以示问候。
趁这个机会,庸伯立即凑到谢无赦耳边,开口说:
“老爷,孙小姐说她——”
“老爷子,您家的小丫头呢?怎麽不见她?”
庸伯顿时面色一憋,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果然,他家孙小姐不仅认识这位承知君,还和对方很熟。
谢无赦无疑是意外的,被嬴时知注视自然不能再继续刚刚的悄悄话汇报,只是有些不确定的问:“承知君是说我那刚刚找回来的孙女儿?”
嬴时知正巧在会客室的的次座沙发坐下,闻言理所当然的点头,“除了她还有谁,还劳烦老爷子帮我叫她一声,就说我来看她了!”
刚坐下来的谢无赦:“……”
偏偏,谢无赦惊讶还没有过去,庸伯这时候又礼貌恭敬的开口说:
“承知君,我家孙小姐方才交代,让您……请回。”
谢无赦:“……?”
谢子凌这个小丫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晓是一旁泡茶的茶艺师听了,吃惊过头差点儿没手抖把茶水给倒出来。
原本以为嬴时知会吃惊生气,不想他像是早习以为然似的,无所谓的摆摆手,“不回不回,我还要再蹭顿饭吃吃再回去呢!劳烦管家帮我再去说声,就说我见不到她我今个儿就不回去了。”
话倒也不用那么直白。
“好的,承知君。”庸伯低头掩去自己的神情,心里已经对这位传说中的承知君认知刷新了N倍。
庸伯一走,谢无赦缓缓吐出一口浑浊之气,面上不动声色地笑问:“自然欢迎承知君在府上做客,不过我想问问,承知君是何时与凌凌相识?我还未曾听她提起过。”
“她不提是应该的,我是她师哥,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就是有阵子没联系见面,她估计是生我气了。”
谢无赦疑惑不已,“师哥……?”
“是啊,我的博士研究和她的硕士研究是同一位导师,毕业的学术研究也刚好是同一个项目。”
“原来如此。”
谢无赦恍然大悟,那个丫头先前还骗他没读过书没念过大学,转头不仅硕士毕业,还多了国君候选人师哥!简直不要给他太多惊喜。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震惊的跌破眼镜,他领养回来的小孙女儿竟然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