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准备吧,我回房间加件衣服。”
“好的,孙小姐。”
她头疼心累,不出意外,发烧反复发作,只是一想到待会儿还得在司烬君面前演戏,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谢无赦还在书房,谢子凌回房间加了件披风,又吃了两颗退烧药才在庸伯的掩护下出门。
夜晚竹林的鹅卵石平铺的小道多少还有些凹凸不平,庸伯小心地提着灯笼为谢子凌照明脚下的路,同时也借助着安静只能听到夜里的虫鸣的竹林环境,将今晚发生的事情缕清。
有庸伯在,谢子凌倒不担心大晚上的会被人发现,出了侧门走进竹林没多久,便看到了司烬君那辆几乎与夜色融合的黑色加长林肯。
谢子凌下意识地捏紧手中的照明灯笼,病历她虽然志在必得,但真正面临应对司烬君这种强者,她多少需要做一番心理准备。
“庸伯,关于我的身份,你先谁也不要说。”
听到谢子凌的话,庸伯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老爷那边也瞒着吗?”
“嗯,都瞒着,我不开口,你就一直当我是假的孙小姐,谁问都不松口。”
谢子凌说完,便迈开步子,大步朝那辆黑色林肯走去。
她们刚一靠近,那林肯车车门便开启,连带司机也跟着下来四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她做了请上车的手势后,便自发站立车的四周,并做背对着的守护姿态。
这阵势……
庸伯稍稍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孙小姐……”
谢子凌朝他摇摇头,安抚道:“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说着将手中的照明灯笼交给庸伯,自己拉开车门弯腰上车。
庸伯只得守在车旁两三米外,也不敢离远,确保有任何动静能第一时间赶到。
谢子凌一上车,暖和掺杂着淡淡药香的气息瞬间朝她汹涌而来,以及,瞬间落在她身上无法忽视的强烈视线。
药香?药?
从小就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她可以十分肯定车内环绕的是药香不错。
是什麽药?
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后怕,如果车里放的是迷幻类型的药物,那她此时此刻已经无法反抗的晕倒过去了吧?
车内是L型座椅格局,忧郁蓝色的灯光与车顶的白色灯光相辉相映,神秘又静谧。
司烬君就坐横排的真皮主座位上,手侧吧台前还放着一个只剩下一点朱红的高脚杯,以绝对强势的坐姿俯睨着她的一举一动。
谢子凌忍不住屏住呼吸,低着头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长排座椅坐下,目光很快就注意到对面小吧台上正在进行喷雾的喷雾器。
像司烬君这样的大佬,竟然会在车里放喷雾器,喷的还是药香?
她还记得自己在司烬君面前保持的人设,于是肩膀缩了缩,主动打破车内的沉默,颤巍讪讪地小声问:“好浓的药味,司先生生病了吗……”
“不是我。”
车内忧郁蓝的光线下,男人侧脸的轮廓如同油画般充满了神秘质感,开口说话时,脖颈滚动的喉结也肉眼可见。
像极了雕塑的神像。
谢子凌差点儿被这‘美色’给迷惑,以至于没听清他说了什麽。
“……这熏香对你有好处。”
“诶?”
这回谢子凌听清了,但——
男人轻轻侧头,终于将正脸对向她,声音清冷面容矜贵,语气十分严肃地说:
“你烧还没退。”
这是……关心她?
而且关心的语气方式也是肉眼可辩别扭,就好像……新手第一次主动关心人一样,再联系之前庸伯说过司烬君担心她的话。
谢子凌一时间分不清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但她相信她爸爸,爸爸说这人得防,她斗不过那就是斗不过。
遂而低下头掩去自己的情绪,轻轻摇头,“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好了——???”
额头上那只不请自来、带着冰凉温度的大手是怎么回事儿?
“你还没退烧,明天再休息一天,家宴的事情你不用管。”
谢子凌完全没预料到司烬君竟然那么自来熟,直接就探身过来摸她额头。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他话里的多层深意,注意力全停留在额头的大手伤,下意识地回答:“……好,谢谢。”
所幸额头上的大手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收了回去。
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话音落下后,气氛仿佛碰触到了某个临界点,瞬间静悄悄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悄然无息。
这种诡异的关心令她坐立不安。
总觉得,她和这个男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难不成这司烬君真的是她表哥?
也不对,她现在的身份是假的,根本不是他的表妹。
那他这关心到底哪来的?
谢子凌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轻咳一声打破此时的尴尬,小声试探的问:
“司先生,关于爷爷的——”
一个文件袋递到了她面前。
“病历。”
好家伙!
直接就把她所有的措词都怼在嗓子眼里。
谢子凌有些不敢置信的接过文件袋,忍不住抬眸多看了他两眼,司烬君这颜值在车内的灯光下简直逆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轻轻松松就拿到病历太激动还是怎的,此时此刻她的心跳有些快,扑通扑通地,节奏感十分强烈。
她不太对劲啊!
难道是药香有其他功效?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做认真低头看文件袋的模样,迟疑道:“你……不问为什麽吗?”
“你想看。”男人语气淡淡,仿佛在说她想看他给看,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
头顶的视线感根本无法忽视,谢子凌猜不透司烬君的心思,不由得捏紧文件袋边缘,解释说:“爷爷对我很好,我……想多了解些爷爷的病情。”
“嗯。”
“……”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对面的男人气场很强,说的话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沉默不语时更甚,言行举止也十分诡异,让谢子凌不得不一直保持面对强敌警惕的状态,无形中就是变相折磨。
“那、时间也不早了,司先生,我先回去——”
“看完再回去。”
开车门的手不得不半路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