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骂人不流行带妈,你不讲武德啊少年人。”
她语气淡淡地说着,又狠狠挪了挪脚,直将谢子元那只白白嫩嫩的手踩得通红才移开。
忽然觉得她出来搞事情就是个错误,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这样了。
“我有些累了,你们慢慢聊——”
“贱人你敢走!!谁不知道你爸妈是对卖国贼——啊!”
谢子凌又一脚踢在他腰侧,这一脚毫不留情,瞬间让小少爷白了脸。
仿佛刚刚动手的人不是她一般,只见她面不改色的一边低头整理马面的裙门,一边咬字清晰地开口说:“我再说一遍,骂人可以,但别带妈,不然我会很生气,非、常、生、气。”
谢子元被她踢得肠胃都痉挛起来了,一时间痛不欲生,哪里有心思听她说了什么,下意识地问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柳倾成。
不想柳倾成却低头垂眸顺眼的站在一旁,仿佛没看到一般。
谢子凌注意到这点,忍不住轻笑一声,挪开脚后看了眼柳倾成,“柳管家这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呢,我有个朋友想听听。”
柳倾成一把年纪自然听不出她的梗,下意识地绷直身体,警惕地四周看望,“谁!”
一个细微的声响一闪而逝她,紧接着一股夜风袭来,吹得四周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也许还真有目击者也不一定啊!谢子凌倒是不怕被目击者看到,反正她动手打人的事情也瞒不住,于是忍着笑,摊手道:
“好吧,我承认没有那个朋友,是我,是我想听听。”
“谢子凌!!”柳倾成瞪着她,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是的,我是谢子凌。柳管家刚刚是在想怎么让我犯错误,然后揪住我的小辫子取消我的继承人身份吗?那估计有些难办,只要我一天还是谢家孙小姐,你们就一天弄不走我呢!毕竟爷爷现在那么宠爱我是不是?”
躺在地上的谢子元哀嚎声顿时停止,气得直磨牙,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这麽欠揍的话她一个世家小姐也说的出来?
刚刚在宴会上,所有人都被她的伪装骗了!
只怕就连谢无赦也不知道她这副面孔!
柳倾成暗暗磨了磨后槽牙,然而就算他汇报谢无赦,谢无赦也不会相信。
谢子凌显然就是笃定这一点。
权衡片刻,柳倾成黑着脸低下头,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孙小姐哪里的话,您是谢家孙小姐,谢家第一顺位继承人,以后还需仰仗您为谢家发扬光大。”
这就认怂了,真无趣。
谢子凌失了怼人的兴趣,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摆摆手便抬步往回走。
“那就麻烦柳管家帮忙叫个医生吧,他看着挺疼的。”
“谢子凌!贱人!!你给我等着咳咳咳!啊!!”
她说走就走,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给地上的谢子元,气得他如同受困的小兽不停用没被踩的手拍砸地板。
隐藏在角落的细碎声再一次响起,眨眼间又消失了无踪迹。
哀嚎渐渐被甩在身后,宴会大厅门口,谢子凌还没靠近就迎面走来三个高大的身影。
“孙小姐,您刚刚去哪里了?”
是收到保镖报告的庸伯带人来接她了。
谢子凌心中一暖,刚刚被谢子元勾起的闷气也被压了下去,她主动接过庸伯手中的披风自己披上,才抬头笑道:“就是去外面透透气练了下手,现在没事儿了,回去吧。”
庸伯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无奈叹息,“夜里凉,小心又着凉了。”
“没事儿,我刚才有热身,一点儿也没觉得冷。”
热身?庸伯稍作疑惑,但见已进了宴席大厅人多眼杂,便没再多问。
谢无赦正在和几位长老谈话,见她披了披风走来便停下来,蹙起眉,“刚刚出去了?”
“嗯,刚刚觉得有些闷热,就出去透透气。”谢子凌先朝桌上的各位长辈点头微笑问候,才在谢无赦身边坐下,再直起腰就听到谢无庸斥责的话。
“胡闹,病才刚好,就出去吹风!”
是真心心疼她的人呀!
谢子凌满足地弯起了眉眼,轻轻靠在谢无赦的手臂处,自然而然的撒娇,“就吹了一会儿,肯定不会生病!”
爷爷那么疼爱她,爱屋及乌,当年的爷爷怎么可能会赶爸爸妈妈出门。
明明就是……
爸爸妈妈为了不拖累谢家,才主动离开。
可是这个真相,却始终无法浮出水面。
她闭上眼,将翻腾起伏的心情压制下去,片刻才睁开眼睛直起腰。
“爷爷我——”
“爸、妈!!”
少年变声时期的嗓音还带着尖锐,瞬间让原本热闹的宴席安静下来,目光统一聚集在门口。
谢子元在柳倾成的搀扶下捂着肚子脚步酿跄走进来,衣服脏乱、面部红肿,鼻头还破了皮,搀扶在柳倾成手臂上的手红肿一片,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打了。
谢之启和石青青脸色大变,急的起身椅子掉了也顾不上,冲过去后又气又急。
“怎么回事儿!!谁干的!”
“元元!哪里受伤了?疼不疼啊!怎麽那么严重!医生!医生呢!快过来给元元看看!”
几人手忙脚乱的把谢子元扶到一张椅子坐下,谢家的医生家属很快也被推了过来,给谢子凌做检查。
好好的家宴一时间变了样。
少年哀嚎的叫声和众人窃窃私语地声音渐渐掩盖住主桌的动静。
谢无赦刚要开口叫庸伯回话,就被身边的小手拉住,语气软糯声线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是——
“爷爷,人我打的,我想自己处理。”
谢无赦一愣,没预料人是她打的,不仅是他,同桌的几人也因她不大不小毫不隐瞒的话吃了一惊。
都知晓上一次谢子凌打谢子元事件来龙去脉的几位长老眼色极好,见谢无赦面上并无责怪之意,顿时第一时间沉下脸,怒道:
“他又干了什么糊涂事!”
一时间主桌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谢子凌身上,等她开口解释,将不远处还在哀嚎的谢子元无视干净。
她拉着谢无庸的手指微缩,垂眸沉默了片刻,才抬头笑道:“也没干什么,就是他骂人太难听了,我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