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骁和她一同跌下去的时候,在半空调整了位置。
时颂压在了他身上,他的手是护在她腰上的。
“薄寒骁,你怎么会在我的办公室!”
时颂震惊之余,又充满了愤怒。
想站起身的时候,薄寒骁微微用力,她又跌回他的怀中。
“颂儿,你是不是很累?”
他看出她的疲惫,将她放在床上,而自己从身后拥着她。
薄寒骁特别喜欢这么抱着她,很强势的姿势。
时颂挣扎不得,也没了力气。
她闭了闭眼,无力的说,“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周旋,如果你想让我好受些,就安静的消失在我眼前行不行?”
他却忽然开口,“颂儿,在看到你为顾澜之流泪的时候,我其实很羡慕他,因为他曾得到过你真心的接纳和对待。”
时颂闭着眼睛,无心和他对话。
耳边只有他低声的呢喃。
“倘若有一天,我也会这样死去,颂儿,你会为我伤心吗?”
时颂微微皱了皱眉心。
坦白的说,她是厌恶薄寒骁,但没有想他去死的地步。
更别说,不管如何,薄寒骁同样救过她的性命,用和顾澜之同样惨痛的方式。
当时她的车失控时,还是三哥的薄寒骁,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前面。
这是她不容忽略的事实。
“薄寒骁。”
时颂转过身,静静的看向他。
这是知道薄寒骁身份后,第一次用平和的语气和他说话,没有针锋相对。
薄寒骁同样注视着她,潋滟的眸子里,似乎只能盛下她一人。
时颂唇角牵动,说了一句,“我们和解吧。”
我们和解吧。
这是时颂此刻唯一的念头。
也是和自己和解。
顾澜之的死,让她知道生命的可贵。
她不愿再去计较过往那些得失。
薄寒骁的心微微颤抖,放在她腰间的手,难以克制的收紧。
时颂继续道,“我不再和你作对,也希望你能对过去释怀,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你曾救过我的命,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可你也曾伤害过我,这也是难以抹去的痕迹。
不如就此抵过,以后我们可以是朋友,是商业伙伴,也可以是陌生人,都随你,但我只有一个条件。”
薄寒骁的喉结滚动。
他嗓音沙哑的问,“什么条件?”
“孩子以后生下来,跟在我身边生活,当然,我不会剥夺你身为父亲的权力,你依旧可以看她,让她叫你爸爸,我们就当作共同抚育了一个孩子。”
这是时颂想了很久的决定。
顾澜之离开后,她只有孩子了。
宝宝是她唯一的亲人。
而如果宝宝有薄寒骁这个靠山,起码在深城,没人敢对他动手。
但按照薄家的性子,势必要和她抢宝宝,时颂做出退让,希望薄家也能退让一步。
见薄寒骁默不作声,时颂有些急切。
“孩子也可以跟你姓,反正我也不喜欢我的姓。”
男人依旧没说话,那双幽深的眼眸,有着她不懂的情绪。
时颂皱眉,“这样吧,一三五你带孩子,二四六,再加上周天我带,怎么样?”
她自认已经够平均了!
起码宝宝是她生的,多带一天也在情理之中啊!
薄寒骁还是无动于衷,好似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时颂忽然有些生气,“你别太过分,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做大的让步了,否则,我大可以带着孩子躲到国外去!”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他。
薄寒骁的眸色骤然变得冰冷。
“就算你要逃,我也总有办法找到你。”
起初,时颂听到这话,并没放在心里。
毕竟世界之大,总有他涉及不到的地方。
但她没想到,真躲起来的那天,全球各处都有他的眼线。
他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权势滔天,无所不能!
时颂烦躁的坐起身,抓着头发。
“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你真要和我抢孩子吗?”
薄寒骁沉默片刻,他道,“我没有和你抢孩子的打算。”
“什么?”时颂以为听错了。
薄寒骁定定的看她,时颂仿若陷入他眼中的深邃似的。
他从身后抱着她,下巴垫在她的肩膀,好似已经习惯和她这般亲近。
时颂皱了皱眉,到底没挣扎,想听听他怎么说。
“孩子是你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才能生下来的,我没有权利将他从你手中夺走。”
薄寒骁的嗓音,带着带有莫大的抚慰和平和。
时颂静下心来听他继续。
“但颂儿,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哪怕没有这个孩子,哪怕未来这个孩子不会降生,我都愿与你度过余生。”
听到这些话,时颂心中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因为薄寒骁在她意料之外的答应这个孩子独属于她。
但他想要的,时颂给不了。
除却孩子父亲的身份,她做不到重新接纳他走入生命当中。
未来可以是朋友、合作伙伴、陌生人。
唯独不能是恋人。
她吐出一口气,“我很感激,你能放弃孩子的抚养权,但薄寒骁,我和你和解,并不是接纳你的意思。”
时颂说得很明白。
薄寒骁微微点头,时颂又道,“既然你明白,那你为什么还……还去做这么毫无结果的事?”
听见这些话,薄寒骁的神色显得有些落寂。
他蹭了蹭时颂的脖颈,视线投落在望着窗外的夜色,半晌才缓缓出声。
“颂儿,我感激你能与我和解,甚至我十分感激顾澜之,若不是他,你或许不会改变主意,我也不会有机会重新接近你。”
时颂闻言,不留余力的打击道,“你别想太多,我只是与我自己和解了而已,对你,我依旧没什么念头,你和我之间,你想都别想了。”
薄寒骁淡笑,“这对我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欣喜了。”
时颂嘴唇嗫喏两下,到底没说什么。
话已经说明白了。
总归,薄寒骁自己想做什么,她也拦不住。
时颂从他怀中挣脱,手脚并用的从床上爬下来。
“那好,我们说定了,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日后我会好好养胎。”
她看了看时间,说道,“你也该回去了。”
薄寒骁手臂撑在床上,眸色潋滟的看她。
这副姿态,倒像是在渴望着什么。
时颂别开眼,“你别得寸进尺。”
“颂儿,你不是说不再排斥我,针对我的吗?”他甚至有些委屈。
时颂泠然道,“那也没说接纳你,你现在对我而言,就是腹中宝宝的父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身份。”
薄寒骁略微直起身体,时颂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他似是叹了一口气,终究妥协。
好在日久天长,只要他们之间的连系还在,终是殊途同归。
“好,我听你的。”
他淡薄一笑,站在她身边。
“只是,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你自己一个人在这,万一再有类似范晓芸那样的人存在,你招架不得。”
时颂没想到,他连范晓芸的事都知道。
不过这话,的确给了她警醒。
但时颂依旧拒绝了。
“我看最危险的莫过于你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的卧室,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薄寒骁倒是坦诚,微微垂下眼帘看她。
“早在你之前,我就在卧室等你了,不过你发觉的晚,这不怪我。”
“不怪你,还怪我了?”时颂佩服他倒打一耙的本事。
更让她觉得纳闷的是,薄寒骁上来,莫桑怎么也不通知她一声?
还是说莫桑并不知情?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薄寒骁缓声道,“是我错了,下次我来,必定隆重的通知你。”
起初,时颂没把这话当回事。
可后来,她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因为要处理的工作还有很多,而薄寒骁说什么也要送她。
索性时颂不管他,自顾自的处理完工作,没曾想就到了夜里十二点。
这期间,薄寒骁一直闲适地坐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书。
是她无意间买的一本杂书,是小女孩喜欢看的类型。
没想到他这样阶层的精英,居然能看这么久。
见时颂整理文件,薄寒骁微微抬眸,“处理完了?”
“嗯。”时颂有些困倦的点头。
薄寒骁走过来,很自然的帮她拎着包包,时颂并未在意。
两个人走进电梯的时候,薄寒骁忽然念着一句话。
“醒来万物皆是沉寂,唯有你是世间的一抹旖.旎,他人困于山中晨雾,我困于你。”
时颂迷茫的看他。
薄寒骁眸色清明的望着她,“这是书中的一句话。”
“哦。”那本书,时颂自己都没看。
“颂儿,我困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