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暖流源源不断的从腹部传来,时颂紧锁的眉心渐渐的舒展。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蒙之间睁开眼睛,恍惚看到面前一道熟悉又模糊的轮廓。
如同梦境一般,躺着她身边的男人阖着眼眸,从背后环在她的腰身上,那双手贴在她的腹部,一如那年夏天般,带给她源源不断的暖意。
时颂僵着身体,一动未动。
不知道是怕惊醒他,会造成尴尬的局面,还是贪恋他难得的温柔……
她恍若从未醒来一般,继续闭上眼睛,可是又舍不得从他脸上移开。
哪怕现在的姿势有些扭曲,她也宁愿不舒坦,也想这样的时光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惜,老天总是跟她作对似的,每当她虔诚的祈祷时,总有意外发生。
薄寒骁的手机响了起来,时颂快速的闭上眼睛。
察觉到那双手从她腹部抽离,她有些失落。
薄寒骁看了眼熟睡的时颂,接通电话,“如何?”
声音很轻,但一如既往的冷淡。
薄寒骁只是靠在枕头上,手机与时颂距离不算远,她听得很清楚,那边回复说,“薄爷,向小姐已经醒过来了,但是情绪非常不稳定,她想要你来医院。”
“好。”他毫不犹豫的应道。
随后,时颂背后的温暖消散。
她听见身后细细簌簌的声响,推测出薄寒骁坐上了轮椅。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人搀扶,就能坐回轮椅上了。
随后,便听见无情的关门声,好似他留下的片刻温情,只是错觉般如梦似幻。
隔着一扇门,时颂听见明远说,“薄爷,现在去医院探望向小姐吗?”
“恩,安排一下。”薄寒骁顿了顿,又道,“另外,今晚我不回庄园了。”
明远诧异,“薄爷打算整晚陪着向小姐吗?”
男人默不作声,但时颂知道,他会。
因为只要向珊珊需要,他就会纵容。
直到外边传来关门的声音,时颂知道,薄寒骁已经离开了。
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踩上地上时,忽然双腿一软,跌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连双腿都没了力气。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时颂原本灰败的杏目似点燃了一缕光亮,但看到是明远时,那抹亮光渐渐熄灭。
明远过来搀扶起她,道,“时小姐醒来了,薄爷说让我带你去医院。”
“不必了。”时颂冷冷的拒绝,同时推开了明远。
他总是这样,在她遍体鳞伤的时候再给一粒糖,以为这样就能抚平留在她心上的烙印。
她扶住墙壁,站稳身体,对明远说,“我回去工作了。”
明远眼睁睁的看着她踉跄着离开,终究没说什么。
时颂回到工位的时候,同事看了她一眼,便又收回视线。
许菁过来问,“你怎么去那么长时间啊?检查结果怎么样?”
她从抽屉里拿出吃的,递给时颂,“你中午没吃饭吧,我从餐厅打包了些。”
午餐的时候,她已经熟睡,错过了饭点。
“我没事。”时颂接过餐盒,对许菁投以感激的目光,并问,“还生我的气吗?”
许菁摇摇头,“我一开始也没对你生气。”她叹了口气,“其实你说的有道理,受伤的是我们,赔偿也是我们该得的,有这些钱捐给福利院也好,干嘛便宜施暴者呢。”
时颂笑了笑,许菁能这么想,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但她一直是很乐观的女孩,就算生气,也只是一时的,能这么想也不奇怪。
“我拿去给你热一热你再吃吧。”赵锦程过来,不等时颂说什么,便默不吭声地拿着餐盒去了茶水间。
那边有微波炉。
许菁看到她放在桌面的文件,道,“这不是高家那个案子吗?”
“恩,需要解约。”时颂简而言之。
“据说,这个案子是高家好不容易竞标得来的机会,要是解约的话,高家还不得难受死,还真是大快人心。”许菁畅快的说,显然,她还对高文洁心生抵触。
时颂看着文件,倒是没说什么。
的确,倘若解约的话,薄氏的确要支付一笔不小的违约金,但比起高家的损失,这笔违约金不足为道了。
所以高家定不会轻易解约,甚至会在违约金上大作文章。
她必须将损失降到最小,且不能与汇丰闹僵,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
许菁又道,“赵锦程刚才很内疚,他说自己没有保护好你,要是他早一点出现,兴许你就不会受伤了。”
时颂淡笑,“我不需要别人保护,而且赵锦程也没有义务保护我。”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赵锦程正拿着热好的饭菜回来,听了个正着。
他脸上有些不自然,只把便当放在她面前,便回了自己的工位。
时颂道了声谢谢,也没再说什么。
她的确有些饿了,埋头就吃,可只吃了两口,胃里便一阵翻涌。
下一刻,她捂住嘴巴,冲进洗手间开始吐起来。
许菁追过去的时候,时颂已经吐得脸色苍白。
“你最近的胃口似乎都不太好,是不是老.毛病犯了?”许菁递过去一瓶水。
时颂胃痛的毛病,还是喝酒喝出来的,部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在酒桌上不厉害的女人,会被合作方吃得渣滓都不剩。
时颂漱了漱口,压下胃里的难受,靠在墙壁上,“应该是吧,只是辜负了你打包来的饭。”
“我去找点胃药,要不然你还是请假去医院瞧瞧吧,你现在的脸色白得可怕。”许菁担忧不已。
但时颂拒绝了。
前段时间她请了太多假,再加上现在向珊珊刚醒过来,她不好这时候提请假的事。
距离下班还有四个小时,她忍忍也就过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时颂拖着身体离开公司,一时间忘记了和顾澜之的约定。
以至于她和许菁走到楼下的时候,才忽然想起这回事。
马上给顾澜之打了个电话,“哥,抱歉,我已经到住的地方了,你别去公司找我了……”
谁知,话落,她听到手机里传来男人温柔的嗓音,“我在你身后,还不算晚。”
时颂愣了愣,下意识的转身。
便看到不远处的梧桐树下,顾澜之颀长的身影。
他脸上挂着一日既往的温情,漫天飞落的梧桐叶沦为他的背景,只是站在那里,便成为油画中最亮眼的部分。
小时候,他们家门前便有一条类似的梧桐街道,每当秋季的时候,顾澜之便会牵着她的手,踩着满地的梧桐叶,去接母亲下班。
那是她前半生为数不多的好时光。
顾澜之挂掉电话,一步步的走过来,许菁的眼睛不由得随之瞪圆撑大。
早上那一幕只是远远的看着,如今更近一些,便能越发感受到美色暴击。
不比总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寡欲,让人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仿若琼枝玉树,步步生莲,美得不带任何攻击性,很容易令人沦陷。
不由得,许菁有些羡慕时颂了。
能有这等美色的男人围绕身边。
“哥,你怎么在这?”时颂顿了顿,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啊?”
这个地方,她未曾对顾澜之提及过。
顾澜之很自然的伸手,撩开她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柔声道,“我并不清楚你住在这,只是看你上了一辆车,便跟了上来。”
时颂疑惑,“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
“发了信息,你没回。”他道。
时颂低头,发现的确有条信息,当时她打电话的时候并未注意。
许菁还傻愣着站在那里欣赏美色,听见这句‘哥’,露出几分意外。
“原来你们是兄妹啊。”
时颂没有否认,点了下头,对顾澜之介绍,“这是我朋友,也是室友。”
顾澜之微微颔首,淡淡含笑。
许菁扑哧一声笑出来,“抱歉啊,之前我还差点以为他是你的婚外……”